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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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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雨天天空很暗,唐拾没开灯,就这么靠着冰冷的椅子出神。

祝山干趴在楼梯转角偷听半天,没听见什么动静,下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中午吃炒饭吗?双倍特辣的那种?”

唐拾懒懒地起身回房间,兴趣缺缺:“你吃。”

祝山干还想再问,他老板冷冷的目光已经盯住了他:“自己没腿还是没嘴?”

祝山干噤若寒蝉,利落地滚了。

唐拾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什么具体的表现,就是变本加厉地犯困。

他回到房间,雨下了一天一夜,被子有点潮,还有点冷,他也懒得抱怨什么,脱了外套直接躺了上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他睡得并不沉,梦却做得光怪陆离。

宋柏第一次进到他梦里。

“你在逃避什么?”他说,梦里的脸庞模糊不清。

我没有,他说,我没有逃,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尖锐的钉子划开柔软的皮肉,伴随着剧烈的痛楚,白皙的皮肤上有鲜红的血涌了出来。

他拼命挣扎着,痛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到最后连神智都不清楚了,满眼的魑魅魍魉在周身盘旋徘徊,发出刺耳尖利的笑声。

他被投进冰冷的水里,身上被冻得麻木了,只剩下眼前模模糊糊的光,他感觉到指尖有那么一丝热度,他用力伸出指尖去勾那一点滚烫的温度,发现是宋柏手掌覆着他的指尖,在符纸上笔走游龙。

他说,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他说,徒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他问,记住了没?

记得了,唐拾在梦里低声说。

然后笔尖的朱砂滴落在纸上,洇破了纸背,他擡头,看见了周白桃的脸。

背景变成了破旧的剧院,周白桃面色狰狞,把刀捅进了宋柏的后背。

宋柏还在笑,画面一转,拿刀的变成了他自己。

唐拾猛地松手,握了满手腥赤粘腻的血,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宋柏倒在他肩上,血不断往外涌,周围有人喊:瘟神,你杀了人,你杀过人……

声音和形状变得一片混乱,他只记得他试图捂住伤口,可是怎么也捂不住,温热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怀里的身体在慢慢变凉。

他是猝不及防惊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衬衣被满身冷汗粘在身上,嗓子疼得像是冒了烟,四肢酸软无力,后脑勺突突地跳着疼,大约是和衣而睡有点着凉。

唐拾从床上起身,手上仿佛还存留着梦里粘腻的血,他倒了一杯冷水猛灌了下去,整个人终于清醒不少,只是嗓子哑得更加厉害。

手机在黑暗中亮着白光,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点,祝山干大概是没敢进来打扰他睡觉。

唐拾在黑暗中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认命地换下了被汗水浸得湿透的衬衫,叫了辆车。

他基本上能猜出城隍下一步要干什么,魑魅未必是周白桃放的,人也未必是周白桃一个杀的,重要的是勾出后面的大鱼,单单端掉剧院显然不够。

哪怕是雨夜,崇江鬼市也一如既往地热闹无比,手电筒光乱射,满地泥水溅到脚踝上,唐拾一阵烦躁,明明离上次来隔得时间也不久,心态却千差万别。

夜里的路跟白天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再加上过来的时候本身就是脑子一热,唐拾兜兜转转绕了好多路才走进鬼市深处。

整个剧院笼罩在黑暗里,鬼气森森,漆黑的铁栏杆直上天际,仿佛中世纪烧死女巫的火焰,一人多高的杂草恣意生长,掩埋了最后一丝人气。

手表上显示时间是一点十一分,距离拍卖开始还有七分钟。

巨大的铁门仍然紧锁,大晚上翻墙容易打草惊蛇,唐拾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门,焦躁的情绪缓缓滋生。

又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门,剧院内部一片死寂,连半点光亮都没透出来。

秒针咔咔转动着。

一点十八分,前方杂草中突然冒出一点幽幽的蓝光,然后变成了一道门。

唐拾慢慢醒悟过来。

这剧院恐怕是个结界,拍卖时间之所以会精确到分钟,就是因为结界在特定时间才会打开,难怪拍卖这么大阵架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这阵比之前的冥婚阵高级的多,法阵跟外界融合在一起,未知端倪的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事实上他们走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当中了。

周围的闹鬼传说恐怕也是由于有人误闯结界才流传开的。

陆陆续续穿着正装的人进了门。

唐拾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宋柏穿金带银地站在门口,胸口还挂了俩大金链子,戴着手套的手指上三个钻戒几乎能晃瞎人的眼睛,名牌呢大衣像初见时那样挂在肩上,在一众富人里走进去毫无违和感,显得游刃有余。

唐拾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眼见着结界就要关了,他拿出蜡笔给自己画了个最简单的伪声咒——在城隍任职的时候没怎么学符咒,但是避免与人接触最有用的几个倒是记得很牢靠。

门口有穿着西装的侍者在等待着,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精致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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