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2/2)
先是碾碎了再用水浸筛除了杂质后,再用上等的松条碳墨十比一地混合,工艺可谓极致考究了,但也做不到公子这样的翠碧苍青,还请不吝赐教。
姜含光说了自己的方法。
很简单,他不过是比大家多筛了几遍,再用的是无根水,另外加一些生材,例如朱砂掺血,甘青用靛蓝草汁等。
是谁家的儿子在发光耶!
噢,是我的。
黎云缨心情又好了。
这小子和他七舅一样,算是小画痴,没事就喜欢捣鼓一下颜料,一脉祖传的,往上还能寻到一个画仙前辈。
妙哉!
太孙拍手叫好,称赞公子巧思世间罕见。
此等巧智,又给大家打开了一条新的创作思路,扬言回去一定要试试。
交流好画技,太孙给了含光公子足够的礼遇后,又才请了含赋公子来。
看了看姜氏的兄弟几人,还笑道:
“你们不愧是一家人,面相各有几分相似,但都是京都难得的美男子,含光人如其名,光彩照人;喊珏小公子年岁随轻些却已见风骨;含赋公子体弱些亦是清秀昳丽。”
被点名的三人齐齐拜身:“殿下谬赞。”
太孙似有感慨:真是羡慕,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煞风景的老夫子型选手迈步过来,指着图纸质问:
“哪片地界哪来的矿?藏的又是什么矿!”
姜芝桂随手点了点,还相应地报出了矿名:
“北域铜矿少说有七座、昆仑出产丹砂和玉、雍州银铁锡各三处、禺氏边山砂金不下十。”
一听禺氏边山,姜含珏姜含光的脸色瞬间严肃紧绷。
这是他们祖姥姥发家的地方,也是黎氏一脉的起源之地。
果然如黎云缨所料,这小贱蹄子根本不做人,居然想用她家的矿去送人。
而且竟然还敢这么公然用她黎氏的祖产去讨好郑家皇室。
忍无可忍。
无需再忍!
所有人都在准备质问姜氏小儿如何作保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大喝:
“无知小儿,大胆!”
黎云缨飞步上前,一脚将人踹翻,用训诫后辈的姿态,当众责骂起姜芝桂:
“你是想兴不义之师,毁百年之约?是想将刚停息不足两世的战火重新点燃,将天下百姓难得的安乐打碎,让天子伏尸百万去攻打邻国?”
句句警示。
字字诛心。
有知道这段历史的,埋头垂下沉默不言。
不知道的小声嘀咕了句有这么严重?
被人解释,画中应有部分是域外图。
邻国,陈氏王朝的疆域。想去挖人家的矿,可不得打上一战么。
姜芝桂先是有点懵,当她认出黎云缨时,心底多少有些打怵的。
赶忙爬起来磕头,被人训得毫不留情面,却不敢反驳。
这位姜氏嫡长房的继婶子,不是一般的厉害。
当下她不过只是一介小小的庶女,要避其锋芒才行。
太孙对地理异志类的文卷看得少些,但听此一言也知兹事体大。
又见来者风度翩跹气势不凡,客气了句:“这位先生是?”
不料他身旁一众起身就行拜礼,至少五六个。
连被训的也不敢多言继续顶嘴,乖乖跟着大家喊了句黎先生。
黎云缨没管这群小的,她冲太孙抱拳行礼:
“在下黎某,正于姜府探亲,时闻太孙设宴,不请自来讨杯茶喝,还请殿下恕罪。”
能得左右两边为首的学子敬仰拜服,可见是个人物。
太孙又更加客气了三分:“学生观先生气度不凡,还请上座。”
黎云缨客气谦让:“不敢当,殿下多礼了。”
太孙再请:“适才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某受教了。”
黎云缨长叹一声,摇头道:“子侄不才,难登大雅之堂,还请诸位见谅。”
言毕,她冲再坐之人拜身行礼,姜含光兄弟二人跟着一起。
有人悄声问姜家的大姐夫:
“郑兄,这又是哪位?你可识得?怎么含光兄这么听话,连一向寡言的含珏小弟也怕他的样子。”
姜家大姐夫见这位先生于与他夫人那位继母有七分相似,又姓黎,莫非是两位妻弟的某位舅舅,将猜测传递出。
众人一思:噢,来的是姜氏兄弟的舅舅,是长辈,那得恭敬些。
彼此间客套寒暄了两句。
招呼完,黎云缨盯着往后挪试图遁走的人,喝到:“还不跪下!”
姜芝桂也算听话,立即识时务地跪着认错:
“我错了,还请先生宽恕。”
“错在何处?”
“不该为了博取大家的眼球,凭空妄想胡说八道,实属口无遮拦,请太孙殿下恕罪。”
姜芝桂重重地把头一磕,一副不饶恕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如何能动黎家私密的祖产,肯定还不是时候,就一口承认是自己胡诌。
只要她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