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风光（2/2）

“不是你的错，”寇怀玉毫无责怪之意，“比起这个，现在更棘手的是接下来怎么应付那位县官大人？”

“怎么了？”

“我们图一时痛快，骂是骂了，可县丞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不会管我们是有意是无心，收了他家女儿的花，又将他家媒婆赶出门，还闹的路人皆知，这口恶气他不出肯定不行。”

“那可怎么办？”

寇怀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无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说着话，外面一阵嘈杂声，媒婆带着几个官兵过来，指着他们，说报了官，要告柳菡骗婚。

几名官兵上前就要抓柳菡，还未等他们触碰到柳菡，寇怀玉将他们胳膊挡开了，“奇了怪了，他不愿意，难道你们还要强嫁不成，再说，我们影子都没答应一个，哪来的骗婚？”

“他骗了人家柯家小姐，分明答应了人家姑娘，却出尔反尔，这不是骗婚么？”媒婆蛮横。

“柯家小姐是因此失了名誉还是坏了名节？既然说媒，我们家没同意这媒就成不了，敢情你是在这儿无理取闹？”寇怀玉也不退让。

“反正是不是骗婚不是你我说了算，到衙门是县官老爷说了算。”媒婆手一挥，几个官兵又要上前。

寇怀玉将带头官兵的手腕一扣，对方一阵痛得吃紧，这才知道他深藏不露，想要还手，没两下就被寇怀玉制住了，“我们这位穆老板已有了一门亲事，博县官大人的千金厚爱，实是荣幸，但她终是晚来一步，想仗势欺人，以权谋私可不行，回去跟县老爷传个话，这件事纯粹误会，伤了柯家小姐的心，我们也很歉疚，改日愿备一份薄礼登门谢罪，还望县丞老爷海涵。”

见降不住寇怀玉，媒婆脸上挂不住，“你们说的轻松，敢愚弄县官老爷的千金，你们走着瞧。”说完，脸色一沉，腰身一扭把人又带了回去。

柳菡甚是担忧，寇怀玉不以为意，“有什么好担心的？想治我们罪，他还得找个正当的理由，可能会找一些麻烦倒是真的，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开这个店了，再说这件事，也罪不至此。”

柳菡知道寇怀玉花了多少心血才将店铺打理成今天这个局面，实在不想他的努力功亏一篑，再说他也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一想到再次漂泊异地，他就感到十分惆怅。

第二天，忽然又来了几个衙门的人，说有人告发他们私售烟土，烟土是朝廷禁令贩卖的东西，所以进门就搜查，而且搜查的特别仔细，角落旮旯都没放过，等他们搜查完了，一天的光阴也就耗过去了，根本没法做生意；

过了两天，又说他们的某样货品来历不明，怀疑是通过销赃途径取得的，在店里逮着人就盘问，惹得想进来买东西的人都驻足止步，又耗了一天；

再过两天，说有人告他们卖的水粉敏感刺激，伤了几个女人的花容月貌，要拉寇怀玉去审问，柳菡面色苍白，他犹记当初被莫名其妙带至官府审讯，以至受刑。

寇怀玉面不改色，问官差，伤了容貌的几个女人可是做了证，如果有证人，他就要找进货的商家兴师问罪，外加赔偿损失，如果没有证人，那告他的人便是诬告，他要反过来告他们损毁名誉；结果根本就没这回事，不过这么一闹，有人听说水粉过敏便不敢买了，甚至还有人囔着退货，这么一掰扯就又过一两日，他们店里一样物品没卖出去；

接下来，便是说他们卖的化妆品套装系列，滥竽充数，以次充好，涉嫌欺诈，寇怀玉要求拿出证据，证据他们拿不出来，事情不了了之，但店里的生意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耽搁；

……

如此，各种理由，频繁登门，店铺生意因此急转直下，因为“货品来历不明”，“肤质过敏”，“以次充好”等传闻，不少人要退货，寇怀玉始终没抱怨一句，是买是退，任君选择，但他们的收入也因此一泻千里。

柳菡很少看见寇怀玉逆来顺受，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目前的局面，柳菡深感歉疚。

寇怀玉安慰他，柯小姐的事，是他们过失在先，柯县丞这么折腾无非就是想出口气，等出够了，也就安静了；至于生意上的事，他们太畅通无阻，顺风顺水，其实已得罪了当地几个商家，有商家与官府暗中勾结，陷害他们，也在所难免，“盈满则亏，过犹不及”，风光的背后便是低谷，没有什么事是一味的坦途，不要看得太重就可以，再则他也想趁此机会韬光养晦，思量下一步出路，另外，低迷时期，人心不古，见识见识真情与假意，也是一种收获，以后选择合作和对立，不会在同一坑里栽倒两次。

柳菡没想到寇怀玉如此豁达，果然这个令他看重的人有其过人之处。

寇怀玉笑道：“趁此闲暇，我们过一过看云卷云舒，日出日落的日子不挺好吗？不仅如此，还能经历潮涨潮汐的风浪，别有一番意境。”

柳菡知道，寇怀玉不是不憋屈，如果他愿意，会有一百种方法让这里的官员折服，但他学会了放下，为了与柳菡远离世外的这份宁静与平和放下了一切；柳菡赞叹，这么一位着金缕衣长大的玉公子，却什么样的处境都能进退自如，高官厚禄也好，小商小贩也罢，无论春风得意或落魄潦倒，皆以谈笑风生，泰然处之，“霁月光风 ，不萦于怀”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君子。

也因此，他对寇怀玉的敬重与倾慕更增深了几分，他过去牵住寇怀玉的手，十指相扣，“说得对，这一路风景，我与你看遍。”

寇怀玉翻潮汹涌的思绪被柳菡的一句话瞬间抚慰得风平浪静，雨霁云收，千言万语道了一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