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难受（2/2）

寇怀玉坐在那里有点失神，他心中担忧还是发生了，贪污案只是一个启始，皇上利用这股风势在打击太后的势力，那些追随太后的老臣有不少是多年为官，根深蒂固，他们当官这么久，又受太后庇佑，真要查的话，总能查出些许问题来，而皇帝借着对杜方舟的愤怒更加重了处罚力度，其中目的也很明确，彻底将旧党湮灭。

抄家的那些官员，人员获罪，财产充公，丰盈了并不富有的国库，也扫除了皇上想进一步肃清的障碍。

可那些涉及被抓的其他人员呢？谁会想到有多少是无辜牵连进来的，……寇怀玉感觉血液在凝固，他想起了街边看到的囚车中浩浩汤汤的一家老小，那几个年轻的读书人，年轻女子，还有小孩天真无邪的眼睛。

寇怀玉感觉很被动，当初皇上刚继位时，太后大权在握，加上一批老臣支持，皇帝处处受遏制，但近一两年，风向有所变化，由于洋人的参与和施压，他们不喜欢太后的顽固，而是更支持接受新事物，又是继位不久的小皇帝，虽然新皇心里并不愿受他们左右，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依靠他们，如今太后和皇上的两派相争，开始趋于分明。

寇怀玉的处境，还微妙在于他家亲戚岚太妃与太后颇为亲密，他大舅伯是商部官员，他还有个小舅舅正帮忙他母亲打理着寇家的生意，所往来的商贾也依仗着商部大舅伯的关照，如果旧势力削弱，他们家的生意必然会受波及。

但寇怀玉站在个人立场，并不希望旧势力继续，他赞同年轻皇帝的变革，但事态变化又仿佛不象他期待的那样，看着官场的翻云覆雨，寇怀玉除了寒心，就是备觉疑惑，现在，他也开始认为当初他父亲宁愿经商也不愿为官，他母亲一直劝说他从漩涡里脱离出来，好像是对的，寇怀玉有些迷茫。

这时，四方在门口又请寇怀玉和何慕良去用午膳，何慕良却说不用膳了，他这次来，一是来看看寇怀玉，二便是想来提醒他，所谓伴君如伴虎，虽然他不知晓寇怀玉作为御前侍卫的具体行事，皇帝身边的侍卫也不止他一个，但还是须得谨慎小心。

何慕良走后，寇怀玉端着茶良久，最后将茶杯放在托盘上，手却握着杯盖不住旋转，见他魂不守舍，走进来的五行和四方，更加愁眉苦脸了。

接着就听见寇怀玉的两指在杯身上一用力，即刻茶水四溅，杯盏破裂，迸得满处皆是。

四方赶紧清扫，寇怀玉意兴阑珊地道：“算了，今日累了，不想去饭厅用膳了，将饭菜端这儿来吧。”

虽是吃着饭食，寇怀玉却是食不知味，五行劝他道，“爷，要不您过会儿想吃的时候，我再让厨房做一份，现在您想玩点什么，或者想听听什么曲，我去找人，或者弄点新鲜玩意儿给您解解闷。”

寇怀玉没回答，却反问他，“你说，爷看起来象坏人吗？”

五行奇怪，“好好的，怎么忽然这么问？我们这辈子都指着爷吃饭呢，别人我不知道，可对我来说，爷就是再生父母，都不能用好坏这么简单去形容。”

寇怀玉听见他这么说，不觉笑了笑，巴掌在他脑门上一拍，“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拍马屁，好坏都少不了你的。”

五行见寇怀玉笑了，心情也象花似的绽放，指着脑门道：“爷，您是好人，你不开心尽管打，只要不打傻，今日我伸着脑袋由着您。”

寇怀玉没再打他，又问：“当初你们家为什么将你卖掉，送来这儿当小厮？”

“还能为什么，穷呗，我家兄弟姊妹多，当初听说府里要人，赶着让人送过来，就怕选不上，其实卖多少纹银是其次，就是能有口饭吃，说来……好像这样挺好，我遇上了爷，我那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个现在过得比我好。”

寇府需要下人，一般都不会去外面买，只要放出风声说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不少府里的下人们牵线介绍进来，他们家也愿意买这种知根知底的下人，既放心，遇上什么事，追究起来也方便。

“可是，你有没想过，一旦府里有什么危难，或者……”寇怀玉不想说丧气话，停顿了一下，“你怎么办？”

五行帮寇怀玉也探听了不少消息，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也不明白寇怀玉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个，眼圈顿时红了，“爷，您别这么说，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跟您享了这么久的福，人这一生哪有事事都如意的，就是倒霉我也认。”

寇怀玉被他说得有点心酸，一巴掌又拍了过去，“你家爷倒什么霉呀，啊？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爷我有那么容易倒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