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惊醒（1/2）
第074章惊醒
从同僚口中得知，那死的几个囚犯确实是杜方舟的家眷，杜方舟有个八十岁的父亲和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母，晚年也算享尽荣华富贵，他八十岁的父亲身体不太好，一直盘桓于榻前，抄家那天，受了惊吓，直接一命呜呼了，但他七十多岁的老母还是跟着坐了大牢，他家两百多口人除了父母兄弟，子女子孙，大多都是仆人仆妇，丫鬟小厮，平日飞黄腾达的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下人们都是趾高气扬，更别提杜方舟的两个兄弟狐假虎威，谁都不敢招惹，因为仗着杜方舟的关系，他们私下收受贿赂，皇帝下旨要严惩，最后开恩还是没有杀他们。
寇怀玉不明白皇上初始就有意杀杜方舟一家，因为太后求情才饶过他的家眷，那么监牢里死了几个女囚，皇上又生气什么？
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威，天威，你懂不懂？皇上让谁死谁就得死，可他开恩让谁活着，那么死了就是逆他的意，这就是天威，官府抓这些人进来，她们偏在牢里死了，这不是明着让官府难堪么？肯定要追究刑部的责任，就算她们自己寻死，也不能再让相同的事发生。”
他说死去的几个女囚正是杜方舟的发妻和老母，他母亲在得知丈夫吓死，儿子砍头后，早已万念俱灰，存了死意，入了监牢就粒米未进，熬了几天就熬不住了，绝食而亡；他的发妻在杜方舟最鼎盛的时期受封过一品诰命夫人，如今不仅夺了封号，还成为阶下囚，受人唾弃，她不堪羞辱，在看着婆婆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也服毒自尽了，跟她一起去的还有她的贴身丫鬟，女监里死了她们三个，原本对办案影响不大，但她们进监牢时都是搜过身的，皇帝认为有疏漏，一定要调查毒药的来源，经过审讯，那一牢的女犯都说是死了的丫鬟带进来的，只是藏的严实，没被狱卒搜出来，因为这件事，刑部也是提心吊胆，而他们侍卫队每日受命巡查，管理比以前更严。
寇怀玉思量着想独自去见犯人不太可能，听说同僚下午又要去刑部，便提出和他们一起去，这案子他功不可没，又都是侍卫队亲信，他们自然没意见，便让他换上官服一起出公差。
他们准备离开时，街面上出现了一阵骚动，官兵们将行人向街道两边驱赶，几辆囚车缓缓行驶而过，第一辆关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后面两辆分别关着几个男人和女人，最后一辆是几个年纪尚幼的女子和一个孩子，跟在车辆后面还走着一群人，男男女女，看装扮是下人。
寇怀玉被最后囚笼里的一个孩子吸引住了，是个四五岁的男孩，衣着光鲜，胸前带着一个长命锁，他抓着囚笼的栏杆，脸庞紧贴着两根栏杆之间，一脸的好奇，眼神纯真地望向街边围观的人群。
寇怀玉不解，“这抄的又是哪位官员，大人也罢，可孩子有什么错？”他如此近距离的对着案犯一家，感觉又完全不同，为什么因为一人的过错，却是一大家子人承担？
同僚早就见怪不怪，“现在查抄的官运太多了，见多了这样的情形自然就习惯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虽是官员犯了错，可一家人是福是同享，当然有难就得同当，曾经风光地享受着官家的福分，哪有那么容易嗟来之食？”
“大人犯了案，孩子能知道什么？”那小孩纯真的眼睛，让寇怀玉看着很不是滋味。
同僚道，“官员能犯下抄家的案子，那么被他伤害过的人又是为什么呢？没有什么是没有来由的。”
寇怀玉无言以对。
下午去刑部，同僚们都不愿去监牢查探，平时多是例行公事的询问，核对，没闹出什么新的问题便可，寇怀玉有心去女监牢探看，两位同僚乐得有人亲自去查探状况，便在司狱司一边翻阅案宗，一边等他出来。
牢狱很阴暗，无不透着沉沉的灰色，连女囚们统一的囚服都是死灰般颜色，与之相对应的是脸色的惨白，高高的墙上一个个小小的窗户，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来，牢房里有种潮湿而又难闻的气息，压抑又森然。
寇怀玉走在过道上，两边的牢笼里关满了女犯人，他们都是因为这起贪污案受牵连而入的狱，除了珠钗，褪下华服，没有了以前的身份，只有一个犯人的代号，每个人的神色都是萎靡，眼里皆是绝望，有的似呆若傻，有的病弱一息。
大概是看到寇怀玉面生，一个女犯人突然扑了过来，对着寇怀玉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您救救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出去。”
“住口！敢惊扰了大人，有你好果子吃，给我在角落里呆着去，不想吃饭了是不是？”管她们的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女狱卒，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的吼着她们。
寇怀玉原本对着她们就有些心虚，见狱卒如此威胁，有些不高兴，走过那名女犯人后，对狱卒道：“我听说刑部管理不善，死了几名女囚犯，皇上正为这事恼怒，你们动辄不给她们饭吃，不怕再生出变故？”
狱卒赔笑：“那几个是服毒自杀的，大人放心，饿她们一两顿出不了什么事。”
寇怀玉道：“这些女人以前少不得是官太太，官小姐的，身娇体贵，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太苛待她们的好，倘若再出什么事，恐怕保不住的先是你们。”
狱卒一听，吓得连忙道：“大人，我们哪有苛待她们，说是饿着她们，也没真饿着她们，吓唬吓唬而已。”
寇怀玉冷脸道：“最好是如此。”
走过一条长长阴暗的通道，狱卒带他来到关押杜方舟家眷的牢房旁。
杜家女眷有上百口，拥挤在几个牢房内，同样清一色的囚服，同样惨淡的面容，在灰暗的光线下分辨不出谁是谁。
寇怀玉问，“除了已死去的杜夫人和丫鬟，所有姬妾都在这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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