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过去（2/2）

“这种地方”象一根刺扎进朱锦心的心里，顷刻，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滑落，在陈孟儒的口中，“这种地方”听起来如此不堪。

“陈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朱锦心抹了一下眼泪，“不过，以您的身份呆在这种地方确实有损清誉，我就是个烟花女子，您认错人了。”说着，掩面跑了出去。

赵达宽在门外也没离多远，见朱锦心雨打桃花似的跑出来，进屋责备陈孟儒，“孟儒，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虽说是旧时相识，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一个姑娘这么伤心地跑出去，实非君子所为。”

陈孟儒更失落，朱锦心宁愿不认他，也不想和他坦承这几年发生的一切。

这时，方思远和宋小青又来探望他们，因为受他们之邀而遭遇上这种事，二人颇感歉意，陈孟儒自觉惭愧，后悔因冲动而让他们的喜宴不欢而散。

方思远也挺奇怪，“你一向读书识礼，不问是非，为何那日行事莽撞，莫不是有什么隐情，莫不如说来听听，或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陈孟儒想到宋小青与朱锦心在晓风街相识已久，他心里的疑问或许可以得到解答，便向她打听朱锦心的过去，方思远和宋小青得知他就是朱锦心一直寻找的陈汉生后，也大吃一惊，问过才知道陈孟儒去赶考的时候易了名，也因此让朱锦心没能找到他。

朱锦心的过去，晓风街的人都略知一二，不愿多谈，宋小青也不想说，只道：“不堪回首，甚是悲凄，还是不要问了。”

正说话，一个小丫鬟进来，说巫姑娘请陈孟儒前往丹青阁一叙，宋小青料定与朱锦心有关，愿陪他一同前去。

丹青阁内，巫绿绮见朱锦心回来后一直哭得伤心伤意，想必解铃还须系铃人。

陈孟儒请来后，巫绿绮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与他讲述了当年他离家之后，他们家因为还不起债，将朱锦心抵给了债主，债主家的夫人见她有几分姿色，说她是狐貍精，时常打骂她，将她又卖给了别人，朱锦心不堪□□，悄悄逃跑了，想来京城找他，不料因为不识路，误入匪窝，关押几个月后，又寻机逃跑，被抓了回去，惨遭毒打，还卖去了妓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不断的逃跑和不断的被转卖，因为她总是出逃，遭受毒打成了她生活中的家常便饭，后来她终于成功了，一路乞讨来京城，途中遇上巫绿绮，才跟着她来到晓风街。

即便这样，她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打听着“陈汉生”，没想到，会有一天在席桌上遇见他，还改了名叫陈孟儒。

陈孟儒心如刀割，“我回老家后也一直在打听她，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只听说嫁了人，所以……”，陈孟儒泪如雨下，他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是这样。

“你们真是阴差阳错，有缘无份。”宋小青叹惜。

“朱锦心就是陈燕，“巫绿绮道，”她不认你，是因为她自觉不够资格再认识你了，‘朱锦心’这名是我取的，我至今还记得遇见她时的情景，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满脸污秽地乞讨，担心别人瞧出她是女儿家，还故意穿着男人的衣服，眼睛闪着恐惧和不安，她说人家叫她’燕子‘，可我从来就没觉得她象燕子一样自由过，相反，每次叫她’燕子‘的时候，她总是满脸惊恐的东张西望，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害怕又被抓回去，我把她带到这儿后，为了让她忘掉过去，便给她重新取了名字’朱锦心‘，我希望她忘记过去，有个美好的将来，还能保持一颗充满希望的心。”

“她寻我，可是见到我后，又对我避之不及，一定是恨极了我。”陈孟儒喃喃道。

巫绿绮看着他，眼中带着一抹嘲弄，“你真希望与她相认吗？她是陈燕没错，可早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陈燕了，你现在是高高在上，受人敬重的朝廷命官，比起来，她太渺小，简直低入到了尘埃里，你与她相认能改变什么呢？你敢说不会瞧不起她，别说你看得起晓风街的这些姑娘们，从看到你到现在，你眼里的不屑掩都掩饰不了，如果不能带给她好的生活，那么，我也认为你们不如到此为止，别谈过去，既然是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再打扰她，默默守着曾经的那点美好，还能留一点念想，倘若因此想给她施舍一份未来，而这份未来不是幸福，只有痛苦，那莫若彼此还是装作陌客，你走你的，她走她的，各自安好。“

宋小青也点点头。

陈孟儒痛苦又迷茫，“我……我……”

巫绿绮又道：“你若因为她的遭遇心中愧疚而同情她，大可不必了，从悲惨中走出来，对她来说确实很难，但锦心非常聪明，学什么一教就会，她现在自食其力将我这画楼打理得很好，吃穿也完全能顾及自己，她想凭一己之力被别人看的起，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再给她打击，我知道，你曾送她一枚木簪，许诺做了官便回来娶她为妻，可时过境迁，如今不同往日，当初你们也只是私下定的口头之约，没有媒妁之言，锦心说作不得数，你也不用当真。“

陈孟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的那栋小楼的，晚上他浑浑噩噩做了一夜的恶梦，当初家里借了一笔钱，让他上京赶考，他由此走上了一条光明之路，而朱锦心却因为这笔债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觉得自己的荣耀是朱锦心的不幸换来的，他能站得这么高，皆因朱锦心给他做了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