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礼物（2/2）

“不是的，爹，我很久没回莲潭寺了，想回去住一段时日，”柳菡道，“那姑娘在这儿能帮您的忙，赚的工钱又能帮她养家，她又挺喜欢这儿的，您不用因为我改变什么。”

柳德来听他说“回去住一段时日”，放了一部分心，“你是说，过了一段时日，定会回来的，是吧？”如果是这样，或许真是自己操之过急才让他想回莲潭寺，不过住一段时日散散心也可以。

柳菡也无法回答“这段时日”有多久，看着他殷切的目光，“我会经常回来看您。”

柳德来听到他说这句话特别感动，因为他以前要柳菡回家，柳菡很少愿意回来，更别说作出什么承诺，这也是他总觉得这个儿子离他特别遥远的原因，现在虽说这句承诺也只是来医馆探望，但莫名其妙就将他的心与柳菡拉近许多，“好，好，”柳德来点头，他觉得柳菡还是变了，变得有了些许人情味。

大概是怕他难过，柳菡又解释，“碧水庵漏雨，寇怀玉正想办法打算帮她们修屋顶，如果能成，我也想帮忙，莲潭寺住得比较近。”

柳德来细细一问，才知道寇怀玉正在为碧水庵筹捐资，他将寇怀玉叫进来，“这是件大好事，你们还差多少？我尽一份心力捐一点儿。”

寇怀玉自打柳菡住到医馆后，对柳氏医馆了解了不少，知道柳德来要养家，还要维持医馆非常不容易，而且因为柳菡的缘故，也常为碧水庵和莲潭寺捐钱捐药，“不用了，您想怎么捐，算我的吧，我将银两填进去。”

柳德来却是不认同，“捐钱这种事纯粹凭各人心意，不能代劳。”他算了算，愿出三百两；寇怀玉明白，就目前而言，这对他已是相当不容易。

既然柳菡决定了要回莲潭寺，寇怀玉于是当晚就把他送去了莲潭寺，看着栅栏小院的屋舍里空荡荡的墙壁，寇怀玉又想起答应柳菡的那幅莲花。

柳菡的画像早已挂在了寇怀玉的书房里，但他答应柳菡画的那幅莲花却是迟迟没有实现。

寇怀玉开始以为画一幅莲花并不难，可是动笔的时候才发现他有一百种构思，而且他越想画好，就越不容易画好，越不容易画好，到后来就变成了越是不会画，然后这幅画就成了愁煞他的一座高山。

他自己也很奇怪，如果是送给方思远，葛朝浓，何慕良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可能一蹴而就，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一气呵成就完成了，虽说他的画不算大师级别，但真就挂在墙上还是挺像一回事的，压倒神仙算不上，压倒一众小鬼绰绰有余，而且如果是送给他的三个好友，他们顶多评点几句，画的好的会留下，如果不好不到三天两头就可能当作废纸给扔掉了，寇怀玉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但是柳菡好像不同，面对着柳菡屋里简陋的墙壁，他却有点犯愁愁，明明几面不起眼的墙，他却硬是画不出莲花。

柳菡好像并未记得这件事，从来也没有问过他。

“柳菡，我答应画的那幅莲花……”寇怀玉道：“我还没画好。”

“你这么忙，当然没有空闲画这些，”柳菡竟然挺体谅他，“不用急，我也没等着，有就有，没有就作罢。”

“那你给个期限吧，在那之前，我一定画好给你。”

“没有什么期限，你什么时候给我都成。”

“那就无限期，以后无论何时我画了给你，你都无条件接受。”

“好。”

从柳菡家里出来已是戌时，他答应过只要回家不到亥时都会去何慕良家坐一坐，原本想在柳菡这儿借宿一宿的，但和方思远他们三个约好在葛朝浓离开之前，会经常去何府的三思院聚一聚，离别在即，每天相聚的时间就变得很难得，所以他直接就奔来了何府。

现在葛朝浓来的最多；寇怀玉只要有空，一般就会戌时到；方思远也常来，但每次都来得比较晚；何慕良每天都会准备好茶水点心，小酒小菜之类的恭候他们，每次无论几个人，晚上相聚的时光往往不到一个时辰，却事事很随意，闲聊也是海阔天空，正是这种看似寻常的日子却在倒计时中越来越稀少，所有的相伴都将演变成弥足珍贵的回忆。

葛朝浓虽伤感，却总带着笑容，何慕良作为主人，无论什么话题都能东拉西扯聊得圆满，寇怀玉反倒不怎么爱说话了，偶尔插几句嘴，静静的陪着他们，只有方思远，好像真的挺忙，不仅来得较晚，而且眉头紧锁，沉默寡言。

夜晚这样时分，明月高挂，清风徐来，葛朝浓，寇怀玉，何慕良本是品着茶水，保持着清醒的思维谈谈天，叙叙旧，但每次方思远一来，茶水就无形中变成了酒水，因为他们谁也不忍心看着方思远独自酌饮，郁郁寡欢而不能畅怀。

日子在这样的打发中还是迎来了离别，他们一人买了一个小物品当礼物送给他，葛朝浓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所以他们送的东西都是平日能让葛朝浓怀足以想起他们的物件，寇怀玉送给他一个双象牙雕刻的筷子，何慕良送的玉制的鼻烟壶，方思远送了一只精致的银茶杯，都是很普通的家常用的东西，却一经在手就能想起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