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祥和（2/2）

年轻皇帝买的那批火器，作为侍卫，寇怀玉是知道的，实际上皇帝非常迷恋火器，也因此他的贴身侍卫个个都曾拿火器练过手，皆为百发百中的人才，寇怀玉也不例外；他曾听闻权正尧购买的那批火器不知什么原因卡在了边关，皇帝不止一次的大发雷霆，却原来背后有这么段经历。

而那位西洋人约翰先生，寇怀玉在朝中也耳有所闻，那是个非常讲“roantic”的西洋人，曾出使过不少国家，而让他引以为豪的不是出使经历，而是在每一个他去过的国家和地区都无不与当地的名女人有过一段罗曼史，他曾放言，卸职后想写一本书，不是有关政治生涯，而是他与那些不同女人交往的美好回忆。

镜无又接着说道，她逃走后，沿着荒僻的小路偷了人家嗮在屋外的衣服，乔装成农妇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在一座山脚下听到寺庙的钟声，她便沿着钟声上了山，但走到一半，又冷又饿，实在走不动了，莫名一股悲从中来，不知道何以流落至如此田地，也不知逃到何时逃去哪里，更不知道权正尧的官兵会不会放过她，那一时的悲怒交集，便一头撞向了山石只求一死，后来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将她背起，等她醒来时，就已经在了莲潭寺，她的心已死，又不想被追捕，便装聋作哑直到碧水庵出家，如今她早已习惯了女尼的生活，在与女尼们共同耕作，自给自足中感觉很充实。

寇怀玉望着她额头上的疤，镜无淡淡笑了笑，说以前她好像拥有很多，所以什么都放不下，而当这一切不再时，她反倒彻底解脱了，她希望寇怀玉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她曾是贺山蓝，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寇怀玉应了。

对于黄四娘的死，镜无非常难安，寇怀玉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除了能让镜无对自己的以往多一分罪孽，这件事从头到尾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镜无又问及黄四娘的女儿，得知她被救之后，由宋小青等几个女子出钱请人在照顾，便对寇怀玉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青她们自顾不暇，这番照顾终不是长久之计，我愿意将她养大。”

寇怀玉看着碧水庵清贫的环境，她自己都过着完全不同往日的清贫日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镜无却很肯定地道：“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有半口饿着她，在这儿平和安详，总好过跟着晓风街的姑娘们四处飘零。”寇怀玉想起柳菡也是碧水庵的女尼们一手带大，还是点头应承了。

寇怀玉对冒然揭穿镜无的身份感到非常歉疚，镜无却认为，直至今日她将以前种种坦然说出来，才是真正将红尘中是是非非彻底的烟消云散。

两人再相顾无言，贺山蓝的过去终是在此了断。

寇怀玉回去找柳菡时，发现他正趴在庵堂后的一处草垛上睡着了，寇怀玉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闲散着睡觉的模样，心里比照射在他身上的阳光还温暖，他将穿在外面的马褂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然后坐在草垛边，一头翘着腿，一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他。

世事皆如此，有些人来，有些人去，有些人会在时光中默默的陪伴着你。

过了好一会儿，柳菡被一阵山风吹醒，他睁眼瞧见寇怀玉，问：“她说话了？”

“嗯。”

大概是觉得自己问得唐突，柳菡道：“我刚才去找你们的时候，看见你们在小溪边说着话。”

“嗯。”寇怀玉还是微微笑着。

“你的问题得到解答了？”柳菡继续问。

寇怀玉想说没有，其实好像什么都没改变，但又好像有些东西就变得释然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对柳菡说，而是笑眯眯地问他：“还累不累？还想不想再睡一会儿？”

柳菡这才看见披在身上的马褂，将它还给寇怀玉，“不了。”他道，他刚刚还在帮祥安师叔的忙，抽空打了个盹，却一下子睡着了，祥安师叔也没再来叫他。

他们听候祥云师太吩咐，将墙角内的砖瓦归类摆放整齐，又将油毡布一张张摞好压在角落里，再将经常漏雨的地方巡视了一遍，该准备的准备，该调整的调整，该加固的加固，尽力做到未雨绸缪。

直至下午 ，寇怀玉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糟了，我忘了问了，我还得去找一趟镜无。”说完，他又跑回去找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