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美景（2/2）

寇怀玉对着这景致赞不绝口，“都道是仙音‘此曲只应天上有’，却不想此景也是只应天上有，柳菡，你当真是天上的谪仙，生活在这般缥缈的世界里。”

柳菡见他一路眉飞色舞，也就安安静静跟着他，不忍心打扰他的兴致，此刻却道：“今天是因为太阳没出来，这景色才能一直持续到现在，待到中午，气温升高，这‘天上有’的景色在瞬息间便会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光秃秃的枝丫和脚下泥泞的路经，再美的景色都不是长久的景色。”

寇怀玉被他扫了兴，“不长久也是曾经见识过吧，没有你我的欣赏，这美景流于苍穹间消失殆尽，岂不空负了这般仙袅之色，你总道自己是出家人，却是这般现实？”

“正是因为出家人，才知道眼之所及的万物，美，皆不过一瞬间。”

寇怀玉心念一动，“柳菡，十五有没空，跟我下山去逛逛，今日你带我赏了这神仙风景，十五我带你去看看人间的风景，如何？”

柳菡除了跟着莲潭寺做法事的师傅们下过山，平日从来很少下山，摇头：“不去。”

“你不去，怎么知道山下的风景是好与不好，就象我不上山也绝不会看到这世外仙境似的景色。”

“十五乃是元宵花灯节，山下定是张灯结彩，甚是喧哗，我一个出家修行的人不宜去凑这份热闹。”

“你又不是真的和尚，不是真和尚怎的不能见识见识，你只是自幼在山上长大罢了，不去山下，又怎知山下就不好？”寇怀玉强词。

柳菡执意不去。

寇怀玉又道，“十五那天是花灯节，城东城西都有花灯集市，不过，最有名的还是晓风街附近的那条街，十里长街，两边彩灯高挂，人流如织，年轻的男男女女，甚至连身在闺阁中的小姐都出来逛花灯，有不少人在灯下一见钟情，还因此缔结了佳缘，你也知道辛弃疾那首《元夕》吧，‘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是这般美景，你当真不想见见？”

柳菡沉默不语，这诗词中的描绘，确实带着几分诱惑，不去看，也确实难以想象那番光景。

寇怀玉也不等他多思想，“十五那天，我在山下等你，你去与不去，那时再来告诉我，”一眼瞥见柳菡的双手冻得红通通的，刚才他将他从斋堂拉出来时，柳菡刚洗完菜，被冷水浸泡过的双手也是冻得这么红，忍不住拉起他的手握住手心哈了两口热气，搓了两下，“你看你，我道你是个谪仙，却也只是个凡人，你总说你是个出家人，却也逃不过天寒地冻，生老病死，人生苦短，为什么一定是困在山间修行，就算是修行？”

柳菡忽然问：“你说上元节，年轻人多会逛花灯，你不带柳薏去吗？”

“柳薏？”寇怀玉答道：“不会，我娘和姨娘年纪大了，素来不喜欢出来赶这份喧嚣，以前的上元节，都会在后花园里自家搞个小灯会，她应该会在我家陪着我娘。”

“那让我去有何益，比起来，柳薏岂不是更喜欢这番热闹，更适应去这些地方玩耍？”

寇怀玉也愣怔半晌，“这个需要理由吗？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我志趣相投，和你一起看最美的风景一定很惬意，今天的风景是，十五的风景也是，如果不是和投缘的人一起欣赏，那再美的风景又哪里有美景可言？”

如果是柳薏，可能会很败兴。——寇怀玉心道。

接下来的日子，从初四直到初八，寇怀玉都是在迎来送往的拜年中度过。

直至初九，何慕良的家仆一大清早匆匆送来个口信，说何慕良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也不肯多说，只叫去看看就知道了。

待寇怀玉赶到何府，方思远和葛朝浓都已经在那儿，何慕良也是在何府住着一个独立的小院，名叫“三思院”，方思远和葛朝浓都坐在三思院待客的茶室里，神色黯然，长吁短叹，寇怀玉被丫鬟带至这里，不见何慕良，问他们出了什么事，道是何慕良被何老爷实行了家法，挨了板子。

寇怀玉初听何慕良挨了板子，觉得应该还好，毕竟是父子，而且他父亲何老爷平时很是疼爱这个儿子，不知什么事竟惹恼了何老爷不得不用家法教训，待听到方思远说何慕良被打了个半死，昨日打的，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顿时吓了一个瞠目结舌，“怎的这般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