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因祸得福（2/2）
她低喝一声“去”，那黑莲便绕着卫长风飞了三圈，最后化作虚影，钻进他的眉心。
卫长风猛地咳了一声，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李樱桃见他面色变好，又加了剂猛药过去——她的心头血。
当苦涩的血液入口的一瞬，卫长风胸前的符文连成一片，发出刺目的爆光。
李樱桃被这光芒闪得眼睛生疼，倒退几步，用黑雾包裹住全身。
待她重新恢复视觉，就见卫长风如幼猫般蜷缩在地上，发出微弱的猫叫。
几乎同时，杨瑾喷出一口鲜血，从人面蛛的意识里挣脱出来，急声道：“是白夜来，他在仁爱医院！”
李樱桃瞳孔一缩，正待说话，突然眼前一黑，趔趄两步，撞到了身后的衣架。
“小心！”杨瑾挣扎着扑向她，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样？”
“我没事。”李樱桃深深吸了口气，将喉咙内的血气平复下来，“你呢？”
“我也没事。”杨瑾硬着头皮，擡手一指，“他呢？”
李樱桃急喘两声，来到卫长风跟前，摸了摸他的眉骨，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还好，因祸得福，禁制抵消了。”
杨瑾面露喜色：“真的吗？太好了！”
李樱桃拽了卫长风一把，没拽动，侧着头对杨瑾说：“过来搭把手，把他弄床上去。”
杨瑾应了声，随手将装有人面蛛的碎片塞进口袋。
他与李樱桃合力将卫长风擡上床，轻声说：“是白夜来让洛雪莹给卫长风的亲妈下蛊，说是什么魇刑兽，专门对付卫长风用的。”
“我就知道是他！”李樱桃恨得咬牙切齿，拳头攥成了包子形状，“长风中的魇刑咒，是我们青龙观的祖传秘术，专门用来对付魔修。凡是中招者，会被他害死的灵魂永无止境的追杀，而被追杀者的力量十不存一，等耗完的一刻，就会成为魇界一员，任由苦主灵魂撕扯，继而进入无限循环……”
杨瑾听得心惊，磕磕巴巴地说：“那不就是，低配版的蒙界吗？”
李樱桃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任你魔头天骄，陷进去就只有逃命的份儿。这个禁术的初心是用魔修害人的手段来对付魔修，虽然凶残，却也应了恶有恶报的因果。”
杨瑾震惊得说不出话。
李樱桃继续道：“若是没有之间蒙界的超度，卫长风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杨瑾恍然道：“可你已经把卫长风欠的血债都还清了！”
李樱桃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没错，所以一报还一报，没了因，自然就不存在果。”
杨瑾默默竖起大拇指，笑着道：“看来运气在咱们这边。他最快何时能清醒？”
李樱桃掐指一算，悠悠地说：“最快明天。我只是代还本金，还得靠他自己支付多余的利息。”
杨瑾松了口气：“也就是说，等他清醒，咱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李樱桃“嗯”了一声，手指轻弹，一朵红色莲花漂浮到杨瑾面前。
“专门给你炼制的蛊鼎。”她言简意赅地说，“以后碰见什么恶心虫子都能往里丢，再也不怕弄脏衣服啦。”
“好东西。”杨瑾双目放光，迫不及待地捧到手里，“送我的？”
“送你的。”李樱桃笑眯眯地道，“我能感觉到蛊王的力量正在不断削弱，它已撑不了多久。若是你能炼化蛊王，以后就能救更多的人。”
杨瑾高兴得合不拢嘴。
“家伙什都给你预备好了，能不能把蛊王收入囊中，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啦。”李樱桃挥了挥胳膊，不耐烦地说，“别在这儿干瞪眼，回去试试，哪里用着不顺手，明天一起告诉我。”
杨瑾忙不叠地点头，脚下像踩了棉花似的，奔向自己的卧室。
李樱桃听着他脚步声远去，快步跑到左手边的小浴室，咳出一口黑血。
她对着镜子擦了把脸，慢吞吞地回到卫长风身边，默默守了一宿。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卫长风就被楼下的敲门声惊醒。
李樱桃趴在床头，睡眼惺忪地问：“谁呀，大清早的咣咣砸门。”
“我去看看。”卫长风随手抄了把榔头，一溜烟地跑到楼下。
杨瑾穿戴齐整，站到门口，表情尴尬地看向衣衫不整的卫长风：“那什么，我就多了句嘴，没想到他越嚎声越大……”
卫长风听得一头雾水，张口就问：“谁呀？”
杨瑾低声说：“卫家的管家。”
卫长风一听是卫家人，当即沉下脸，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
李樱桃披头散发地从楼上下来，暴躁地问：“谁呀，大清早的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杨瑾上前说：“是卫家的管家。听说昨晚卫家出了大事，他实在没辙，只好来这里求见咱们长风少爷，请他回去主持大局。”
李樱桃撇撇嘴，冷声道：“早干嘛去了。”
俩人正说着，一脸不耐烦的卫长风就拉着个衣着考究，胡子拉碴的老头走了进来。
老头见房间里还有陌生男女，先是一愣，然后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
卫长风轻蔑一笑，冷淡地说：“怎么，生死关头想起我来啦？干嘛不去找魏长生，那才是你们卫家的少爷。”
“长风少爷，您才是卫家真正的少爷呀！”卫管家尴尬地咳了一声，没什么底气地说，“那位不过是仗着太太养了二十几年，一时半会儿割舍不掉，老爷才忍着让他继续住在卫家而已……”
“大管家，你当我是傻子么。”卫长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音冷得能把他冻成冰碴子。
卫管家一时语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讷讷地垂下了头。
李樱桃悄悄戳了卫长风一下，让他别把天儿聊死。
卫长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发慈悲地说：“行吧，给你个机会，把事情原委说清楚，我一会儿还要去巡捕房，你最好不要废话。”
“是。”卫管家声音一顿，觑了眼李樱桃和杨瑾，露出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卫长风轻笑一声，森然道：“这里不是你的卫家，收起那套假惺惺的装模作样。要说就说，不说就滚，别跟我在这儿浪费时间。”
卫管家心头一紧，低眉顺眼地道了声“是”，将昨夜卫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话说昨夜今晨，他送洛雪莹安全到家，就命司机绕道去了迦南巷的外宅——那里原是卫老太爷的别院，专门给姨太太养老的地方。而卫正杰在那边养了个十七岁的丫头，如今正身怀六甲，临盆在即。
“什么？他还养了个外室！”卫长风惊诧地问，“我那脑子不清楚的妈知道这事儿吗？”
卫管家露出一缕窘态，讪讪地说：“太太自然不知，老爷亦是被人算计，才有的这个孩子。”
卫长风算了下卫正杰的年纪，不怒反笑，偏头对李樱桃说：“你猜那崽子是老东西亲生的吗？”
李樱桃一脸无语地说：“谁的都跟你没关系，又不用你掏钱养活，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卫长风嘀咕了句“没意思”，斜眼看向卫管家：“然后呢？老头子马上风了？”
卫管家闻言，脸皮涨得通红，低声说：“老爷被人挟持，不知去向。”
昨日是卫夫人凌楚楚的生日，卫正杰特意早早回家，却意外接到了外宅的电话——打电话的，是卫家的大夫，说是那外室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流产的先兆。
卫正杰心疼还未出世的孩子，又放不下结发多年的妻子，于是悄悄跟管家说了一句，让他后半夜去外宅接自己回家。
管家送走洛雪莹，就让司机把车开到迦南巷的外宅。
昨夜的外宅静得过头，他进去找了一圈，没见着老爷，只看到地上有一大滩血迹……
卫管家差点晕死过去，还是司机的尖叫声将他的理智重新唤了回来。
“那外室死在后花园的榕树下，尸身惨不忍睹。”管家哆哆嗦嗦地说，“更可怕的是，她肚子里那已成型的男孩也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掏了去……”
卫管家哪里见过这个，当即昏死过去，还是司机壮着胆，将他扛回车上。
车子一路飞驰电掣，在就快到卫公馆后门时，管家悠悠转醒。
他霎时间愁得头疼，不知该怎样告知夫人，关于老爷失踪的事情。
毕竟这里还牵扯出一个怀孕的外室，若夫人知道真相，定然要勃然大怒，闹出更大的事端……
可若不说，老爷失踪也瞒不了多久，夫人还是会知道，到时候事情闹大，他也难辞其咎，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思来想去，管家决定去给夫人报信，顺便表一表忠心，好保住他岌岌可危的大管家之位。
然而此刻他并不知道，卫家大宅已化作人间炼狱，就等着他这新鲜血肉送货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