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2/2）
赵诚心脏突突蹦得厉害，咬着后槽牙问：“什么不见了？”
雷珣缩着脖子，磕磕巴巴地说：“血，血浮屠……”
赵诚眼前发黑，只觉五雷轰顶，蓦地晕死过去。
……
第二天一早，貍儿胡同的东厢房上发出嘎啦啦的轻响，一只灰扑扑的三花猫一跃而下，蜻蜓点水般落在院子的凉亭里，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
大米从厨房出来，手里捏着个他很不喜欢的香菜罐头。
三花猫很有礼貌地匍匐在地上，被大米一把揪起来，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你是猫，不是人，别学那副卑躬屈膝的窝囊样。”
三花猫喵呜两声，试探地伸出爪子，被大米一把拍了回去：“让你找的人找着了吗？”
三花猫喵喵叫了几声，还伸出爪子比划了一会儿，大米时不时点头，将罐头放在地上：“你先吃着，我再给你弄点生骨肉，一会儿带回去喂孩子。”
肥猫很人性化地作了个揖，把头埋进罐头狠吃起来。
北屋卧室里，李樱桃隐约听到门口的猫叫，掀开眼皮扫了一眼，只看到一床单的猫毛。她叹了口气，翻身继续眯着，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再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
今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李樱桃趁着晴天，把床单枕巾都拆下来换洗。
半个小时过去了，大米还没从外面回来，李樱桃有点不放心，就打了个电话。平时秒接的大米这次没接，过了几分钟才回了条短信，说他在外面买菜，一会儿就回家。李樱桃没当回事，继续干活，然而过了十二点，大米依旧没有进门。
这一下，李樱桃着急了，她赶紧进屋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找猫。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口有吵架声，仔细一听，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大米。
“不去，说不去就不去！”大米不耐烦地吼道，“我忙着呢，让开！”
对方还在絮絮叨叨，大米冷冰冰地说：“甭给我提什么天下苍生，关我屁事！回去告诉你们头儿，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收拾。”
李樱桃听出大米语带杀气，心下微微一沉，隔着院门问：“大米，你在跟谁说话？”
大米瞪着两个不断纠缠的外勤，提着便当包窜上房檐：“狗。”
李樱桃噗嗤一笑，被门口的外勤听了个正着。
“李顾问，是你吗？李顾问？”男人上蹿下跳地嚷道，“我是小董，麻烦开下门。”
大米冷哼着甩出张静音符，院中瞬间安静下来。
“别搭理他们。”大米跃到李樱桃身边，愤愤地道，“大清早儿就跑来寻晦气，呸！”
李樱桃接过他手里的保温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差不多得了，都是受压迫的打工人，没必要为难。你要怪，就怪下命令的不地道。”
“那姓赵的臭不要脸，就想找个背黑锅的替死鬼。”大米一想到那人模狗样的家伙就火冒三丈，当即撸胳膊挽袖子，非要出门干架，被李樱桃一把揪了回来。
李樱桃淡淡地说：“天大的事，都得等吃完饭再说。”
大米气呼呼地拆开塑料饭盒，把饭菜倒进自家的盘子里。
李樱桃从卧室拿出手机，刚打开，就被大米抢了去：“你昨天怎么说我来的，好好吃饭。”
李樱桃眉头一挑，夹了个炸藕盒放进嘴里。
大米擡起筷子指了指隔壁客房：“杨瑾还没醒吗？”
李樱桃摇摇头：“没有，不过也快了……”
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大米瞥了一眼，果断按下静音。
李樱桃擡眸问：“谁呀？”
“姓赵的。估计和昨晚那作死直播有关。”大米嘴一撇，不屑地说，“徐熙的爷爷跟姓赵的是拜把兄弟，现在孙子出了事，姓赵的还能坐得住？”
李樱桃筷子一顿：“你知道得还挺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大米淡然一笑，“姓赵的老奸巨猾，是个和稀泥的好手，但论起真本事，他给杨瑾提鞋跟都不配。”
大米边说，边叩击桌面，压低嗓门道：“西郊今早聚集了很多媒体，就等着报道救援的事儿。那些笔杆子都不是吃素的，春秋笔法随便写写，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姓赵的轻则平级调岗，重则乌纱不保。”
“所以他想赶紧找个冤大头，事儿平了是他领导有方，搞砸了就是冤大头能力不足，能进能退，既可保住官位，又能堵住舆论的嘴……想得还挺美。”李樱桃放下筷子，嗤笑道，“我原先还觉得你做得过分，现在看来，你是对的。”
大米笑眯眯地扒拉着米饭，嘴里鼓鼓秋秋地说：“你别瞧那帮孙子平日里人模狗样，真有点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跟你说，待会儿我就……”
他话音未落，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烦死了！”大米咽下最后一口饭，抓过手机就要破口大骂，幸亏李樱桃看了眼来电显示，拽了他一把。
“是柳如意。”大米吃惊地说，“她一向只发消息，不打电话的呀……”
李樱桃催促他赶紧接电话。
大米挠着头，目光有些阴沉，冷声问：“柳如意？”
电话那头，柳如意并不说话，只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喘息。
“不是她。”大米无声地对李樱桃说。
李樱桃立刻用自己的手机给柳如意家的座机打去电话。
半分钟后，手机里传来柳如意的声音：“谁呀？”
“我。”李樱桃松了口气，低声问，“你手机在身边吗？”
“手机？”柳如意声音跟没睡醒似的，半天才说，“我手机不见了！”
“你在哪儿呢？”李樱桃又问了一句，同时看向大米。
“家……”柳如意的声音听上去很模糊，而大米的手机则传出一阵刺耳的诡笑声。
大米果决挂断电话，凑到李樱桃身边。
“不……这里不是我的家！”柳如意呼吸蓦地急促起来，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声音微微发颤：“我在家，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外面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划过，柳如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樱桃再打回去，那边已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半晌之后，回过神的李樱桃冷静地问：“知道她家住哪儿吗？”
大米想了想，快速说：“景环小区四号楼十三层C区。”
李樱桃点点头，起身出去，与正要进来的杨瑾撞了个正着。
两人相视片刻，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你醒啦？”
“出什么事儿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李樱桃拽着他进屋，指着桌上的饭菜道，“赶紧垫补点，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去哪儿？”杨瑾刚醒，脑子还不太灵光。
“救人。”大米给他盛了一碗饭，将筷子塞进他手里，“你先吃饭，吃完咱们就走……”
“大米，进来帮忙。”李樱桃说着，折返回卧室。
大米走进卧室，就见她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犹豫了一下，又将最里面的红漆锦盒端了出来。
大米走到跟前，见她一脸肉疼的模样，小声问：“怎么啦？”
李樱桃摊开手，掌心里有一枚金光灿灿的镂空小球。
大米“嘶”了一声，一把抢到手里：“你怎么把它找出来了？”
“杨瑾若想在最短的时间炼化蛊王，就需要用上这个。”李樱桃目光扫过金球，轻轻叹了口气，“可这是我师叔留给我的唯一念想，这么给出去，我又有点不舍……”
“那就算了。”大米握住她的手腕，“又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再说了，他不行，还有我呢。”
李樱桃一听大米这话，立刻将金球和小册子放到床上，关闭了保险柜。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去密室，再拿上些续命的丹药，以防万一。” 李樱桃长叹一声，感觉心肝脾肺都在滴血。
大米扶她起身，不解地问：“就为一只臭虫，值当动老本吗？”
李樱桃侧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多了七分释然，沉声道：“值当。”
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生死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