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柿子要捡软的捏（2/2）
大米咂着嘴说：“虫瘿已经扩散进他脑子里，不好抽取记忆。”
杨瑾幽叹一声，就要拔掉丁郃脸上的氧气罩。
“哎，他还没死呢。”大米急忙按住他的手，狡黠一笑，“我有个法子，可以令他起死回生，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放下你的底线。”
杨瑾怔住了——他想救人，但不想违法，更不愿乱纪。
大米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挪开那只按住他的手，耸了耸肩膀：“那无所谓了，你拔管子吧，反正跟我也没关系，不用做吃力不讨好的倒霉事。”
杨瑾浑身一颤，不知所措地看向一旁的李樱桃。
李樱桃一笑，淡淡地说：“没事，大米逗你呢。叫人进来吧，送小丁体面的离开。”
大米一把扯过李樱桃的手，高声说：“谁逗他了，他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平时端着一幅正义凛然的德行，从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泥点子把他的白衬衫给玷污了……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肯放弃，好像天底下所有好事儿都必须归他们一样。可你怎么就不想想，付出都不一定有回报，更何况是白……”
“大米。”李樱桃突然开口截断他的话，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大米还想说什么，但被她一瞪，只好讪讪地闭上嘴，往病房门口走去。
杨瑾闪身拦住他，轻声说：“我不是你说得那种人。”
接着，他又看向李樱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李樱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说：“准备后事，给他最后的体面。”
杨瑾不动声色地说：“他还没死。大米不是说我能救他吗？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李樱桃有些暴躁地挥挥手：“大米说的那个法子是歪门邪道，不适合你。”
杨瑾深吸一口气：“只要能救人，歪门邪道也可以。”
李樱桃被他气笑了，玩笑着说：“杀人放火你敢吗？”
杨瑾严肃而郑重地说：“如果能救更多的人，我敢。”
李樱桃蹙眉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还是那个按规矩办事的杨瑾吗？”
杨瑾用同样的语气回复道：“我只知道，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李樱桃一时语塞。
大米趁机抢话：“对嘛，救人，目的是好的，手段只是方法……”
李樱桃顿时暴躁起来：“你闭嘴！”
杨瑾咬了咬后槽牙，对大米说：“教我。”
李樱桃干巴巴地劝道：“你想清楚，那法子是邪魔外道的玩意儿，天劫不是吃素的，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等雷劈下来的时候，你想后悔都没地方哭去。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
杨瑾擡眸，与她四目相对，微微一笑：“我要是不救他，才会后悔一辈子。你之前救人，不也没想过得失么。”
李樱桃咬住下嘴唇：“你跟我能一样吗？我的路，不适合你走！”
杨瑾心平气和地说：“适不适合，得走了才知道。我现在只想救人。”
李樱桃知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冷笑道：“真是一根筋！合着我费了半天吐沫，您都当耳旁风了。”
杨瑾温和地说：“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心里有数。”
李樱桃听到她自己的口头禅从杨瑾嘴里说出来，当即气得笑出声，甩着胳膊离开病房。
杨瑾见她出去，对大米说：“她生气了。”
大米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儿，一会儿就能把自己哄好。别管她了，先救人。”
说话间，他伸出胳膊，掌心里躺着一颗黑漆漆的珠子。
“把中指刺破，滴血上去，对，用你相柳的意识，吞掉虫瘿！”
……
医院走廊上，李樱桃烦得要命，只能用来回踱步的方式发泄内心的不安。
“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她对着窗户上自己的脸庞骂道，“明知道杨瑾不该蹚这趟浑水，还是把他拉了下来……假惺惺的内疚个什么劲儿？你配吗！”
“李顾问。”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李樱桃瞬间变脸，转过身去：“诶张会计，你怎么来这边了？”
一脸憔悴的张会计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过来开药，你怎么也在？”
李樱桃指了指特护病房，言简意赅地说：“任务。”
张会计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小丁也是苦命……你还没进去吧，不如咱俩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病房里透出一道如琉璃般的青色光芒。
张会计吓得一哆嗦，就要打电话给保卫科，被李樱桃一把拦下。
“没事儿，在给小丁治病呢。”
张会计一愣，脱口而出：“……那敢情好。”
李樱桃假笑一声，从身后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咖啡，递给张会计：“来，喝点咖啡提提神。”
“谢谢。”张会计接过咖啡，跟她坐到墙边的椅子上。
李樱桃开口问：“张会计，咱单位有叫苏雪的吗？”
张会计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泼在身上。
李樱桃及时攥住她的手腕，盯着瞧了一会儿：“我看你这印堂发黑，怕是要有血光之灾……这样，我给你拿个平安扣戴上，这两天千万别摘。”
张会计忙不叠地点头：“那可多谢你啦。我就觉得这两天不顺，没想到是有血光之灾……唉，你说我们这后勤部门是招惹了哪路神仙，都倒霉到家了。”
李樱桃从兜里摸出一颗绿油油的岫玉平安扣，放进张会计手里：“回家串根红绳戴上。”
“得嘞，客气话就不说了，都在心里。”张会计把平安扣贴身藏好，心里踏实了一些，慢腾腾地说，“说起苏雪，我是知道一些。那姑娘人品好，长得也漂亮，情商还高，就是死得太早……她生前跟小丁处过对象，俩人都要结婚了，突然就没了……小丁也是个痴情种子，自从苏雪走后，他就跟受了刺激似的，总说能瞧见苏雪，看了不少心理医生，一个顶用的都没有，后来他爸妈特意从老家赶过来照顾他，没想到又出了这样的事……”
李樱桃忙问：“苏雪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心脏猝死。”张会计苦涩地说，“咱单位人少案子多，外勤通常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有时候甚至连着三天都在外面跑，饥一顿饱一顿的，每次体检，都能查出一大堆心脑血管方面的毛病……对了，我记得小柳说，苏雪临走前的一天，还跟她说看见妹妹了，我还纳闷她哪儿来的妹妹，明明是独生女来着……”
李樱桃纳闷道：“柳如意也认识苏雪？”
张会计点头：“认识，俩人是发小，关系好着呢。”
说话间，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会计马上噤声，就见院部的财务主管从楼梯间出来，对她打了个招呼。
“我得走了。”张会计起身，对李樱桃说，“有事儿去财务室找我。”
李樱桃笑着点点头，转而给柳如意发微信：【你认识苏雪么？】
等了一会儿，柳如意没有回复。
李樱桃又发过去一条：【小柳，回个消息。】
柳如意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李樱桃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打电话过去，那边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李樱桃还要再打，就看到大米走出来，叫她进去。
李樱桃小跑着闯进病房，发现缠绕在丁郃身上的死气消减了大半。
杨瑾低着头，在丁郃耳边低语数句，丁郃唇角弯起一抹微弱的忽地，像是完成了某项特殊使命，安详地睡了过了。
杨瑾擡起头，步履蹒跚地朝她走来：“给柳如意打电话，我有要紧事问她。”
李樱桃再次拨通柳如意手机，对面依旧无人接听。
“邪门了，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你说她是睡着了还是……杨瑾！”李樱桃一把扶住杨瑾摇摇欲坠的身躯，这才发觉，他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浑身都是冷汗。
“我没事。”杨瑾眼前发黑，艰难而虚弱地说，“出去说。”
李樱桃对大米打了个手势，两人架着杨瑾离开院部，朝办公大楼走去。
“我看了小丁的记忆，又是苦水胡同……”虚脱的杨瑾紧紧攥住李樱桃和大米的手腕，急切地分享着自己所见的一切，“还有丢失的魂珠……要赶紧通知柳如意，那些人，要对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