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逆鳞（2/2）
李樱桃默默看着她。
柳如意低着头，暗自琢磨：罗晓意真的死了吗？她是这么死的？为什么她会知道罗晓意已经死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柳如意的脑袋大了三圈，仿佛随时都要炸裂。
李樱桃刚想帮她缓解一下痛苦，手机就发出“嗡嗡”震动，她拿过来一看，墨色的眸中闪过一缕不耐烦的神色。
“怎么了？”柳如意见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是不是又出事了？”
李樱桃咬着后槽牙，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不是大事儿。我能看看你的记忆吗？过程可能会让你有点不舒服。”
“没问题。”柳如意毫不犹豫地说，“樱桃姐，我也想看，可以吗？”
李樱桃点点头：“当然可以，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那段记忆也许会令你非常痛苦，并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必须坚持到最后，你可以吗？”
柳如意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李樱桃伸出手：“好，闭上眼，我带你进去。”
柳如意闭上眼，感觉身体一轻，倏然间来到一个黑暗的万花筒。在忍过片刻眩晕后，她与李樱桃浮在高处，俯视着
那时的柳如意已处在弥留状态，罗晓意狰狞着俏丽的脸蛋，后脑上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
她紧握刀柄，在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上刺下无数血淋淋的窟窿，而她每下一刀，她背后的眼睛就瞪大一些，露出更多的小眼睛……
柳如意看得浑身发冷，紧紧攥住李樱桃的手腕，颤抖着问：“那是什么？”
“鬼眼。”李樱桃板起脸，严肃地说，“你这塑料妹子，压根就不是人。”
柳如意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喃喃自语道：“那跟我吃住一起的，又是什么东西……”
“是鬼眼的寄生壳。”李樱桃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惊呼道，“你看后面那张画是不是动了？”
柳如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张画不就是一层大厅里那个……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民国时期的画像，放了小一百年，怎么可能还光鲜亮丽……果然是有鬼！”
李樱桃盯着画像上的女人看了良久，低低地吐出一个人名：“洛雪莹。”
“洛雪莹。”柳如意重复了一遍，磕磕巴巴地说，“那不就是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会不会她根本没有失踪，而是进到了画里？樱桃姐你看，她的嘴角和眼睛，比刚才看得灵动多了！”
李樱桃一直盯着画像——在柳如意被扎得像个血葫芦的同时，洛雪莹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阴冷的眼神也在鲜血的滋润下变得妩媚动人起来。而随着祭坛上的血渍扩大，女人惨白的嘴唇也像涂了唇彩般润泽靓丽起来。
祭坛上，柳如意奄奄一息，眼看就要命丧当场，她那只被戳瞎的眼珠倏地冒出一缕淡黄色的光晕，随后，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罗晓意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柳如意愣愣地看着那道模糊的人影，忍不住哭了出来，喃喃叫道：“姥姥……”
李樱桃侧过头，温柔地说：“你瞧，爱你的人从未离开过你。”
“是我姥姥，她走之前就不放心我……”柳如意捂着嘴抽泣道，“我真不知道，原来她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
“所以你得为了爱你的人好好活着。”李樱桃指了指那佝偻着后背的影子，轻叹道，“只要你记得，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柳如意心如刀割，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姥姥是好人，特别善良，都不会跟人吵架……”
“我知道她很善良，但人都有逆鳞。”李樱桃轻叹道，“你，就是他们的逆鳞。”
“他们……”柳如意怔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姥爷！”
祭坛上，本该死去的柳如意像被什么附身了似的，陡然挣脱枷锁，干净利落地夺过罗晓意手里的刀子，捅进她后脑上的眼睛。随即，罗晓意身后的影子将她推到柳如意刚刚躺过的地方，手起刀落，斩下她的胳膊，并用这只断臂撕下墙上的巨幅油画……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油画被撕的瞬间，一股红黑的血液从画里流出，紧接着，凄厉的嘶吼声差点击穿李樱桃的耳膜。
柳如意震惊地看着“她”将八卦镜倒悬在心口，非常熟练地画下一道散魂咒，画中的女人立刻冒起黑烟，整张画也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化作灰烬。
“柳如意”又将八卦镜放到罗晓意胸口，同样画了道散魂符，然后对身后的影子点了点头。佝偻的影子立刻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在前面开路，而“柳如意”则抱着那根断臂，踉踉跄跄地紧随其后，离开了这栋只进不出的鬼别墅。
画面突然定格，柳如意眼前一黑，被李樱桃拉回了现实。她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久久不能停歇。
李樱桃递了包纸巾过去，轻声劝道：“你也看见了，你的命是你姥姥姥爷给的，他们才是你真正该爱的人。你得好好活着，才不辜负两位老人的心意。”
柳如意哽咽着点点头，哭得更厉害了。
李樱桃也不劝她，就让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李樱桃刚接通，那边就挂断电话，随即发来一连串短信。
李樱桃一目十行地扫过，蹙了蹙眉头，轻声说：“小柳，你先别哭了，我跟你说件事儿。”
柳如意吸了吸鼻子，擡起头：“什么事儿呀姐？”
李樱桃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这事本该杨瑾跟你说，他不好意思，就让我帮他转达……”
“什么事儿呀？”柳如意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不会是要解雇我吧？”
“想什么呢。”李樱桃噗嗤一笑，“你现在是部里重点培养对象，大概率要往外勤上转……我先给你透个底儿，你要不乐意，我去跟杨瑾说。”
“只要不解聘，怎么都行。”柳如意勉强笑道，“杨主任不会为了这个给你发消息吧？”
“罗晓意他爸自首了。”李樱桃飞快地说，“人活着，就是有点疯。”
柳如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非常冷漠地说：“需要我做什么？”
李樱桃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低声道：“撬开他的嘴。”
柳如意沉默下来。
李樱桃又补充道：“你可以不去。杨瑾只是希望你能帮忙，又不是命令。”
“我在想，该怎么撬开他的嘴。”柳如意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冷声道，“他那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完全没有诱惑力……”
“你好好想想，不着急。”李樱桃低下头，给杨瑾回了条消息，告诉他柳如意的态度。
杨瑾很快又发来一条短信：【紧急情况，速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