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暗礁涌动(1/2)
第六十章暗礁涌动
杨瑾赶到医院时,电梯井里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电梯上贴着两张巨型封条,不许任何人靠近。他急如焚,只匆匆瞥了一眼,一溜小跑上了三楼。
三楼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天井的玻璃上有个模糊的影子,依稀是个倒吊着的旗袍女人,见他看过来,黢黑的眼球变得煞白,还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
彻骨的寒意悄悄爬上了杨瑾的脖颈,就在这时,一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肩头。
“傻愣着干嘛呢?”
杨瑾一个激灵,回头正好对上大米那双清澈透亮的猫眼。
“那儿……”他手指向倒吊女的位置。
大米眯眼看去,纳闷地说:“没东西呀?”
杨瑾使劲眨了眨眼,就见玻璃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倒吊的女鬼。
“是我眼花了?”他按了按眉骨,叹息道,“可能瞧错了。”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大米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透明的玻璃。
“一个女人。”杨瑾轻声说,“穿旗袍的女人,但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她倒吊着,阴森森地盯着我,冲我龇牙……”
“那你不把她门牙掰下来。”大米嗤嗤笑了两声,见他面色凝重,又压下嘴角,假装咳嗽两声。
“我倒是想。”杨瑾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大米,“李樱桃呢?她干嘛去了?”
“上厕所。”大米垂下眼帘,以此来掩藏不住的笑意,“下次再碰到脏东西,直接五雷轰顶,不用给我面子。”
杨瑾一脸无语地瞧着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言归正传:“柳如意还能好吗?”
“够呛。”大米脸上的笑意飞速逝去,目光也逐渐阴冷起来:“已经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她被折磨得太惨,就算侥幸活下来,恐怕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会不会和崔良一样?”杨瑾颤了颤嘴角,一股冰冷的刺痛自胃部蔓延至全身。
大米瞧他脸色煞白,擡手拍了拍他的背:“别想太多,又不是你的错。”
杨瑾摆摆手,忧心忡忡地说:“真是黄鼠狼弹药病鸭子……我跟你说,仓库也出大事了,有好多危险品不翼而飞……”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儿么。”李樱桃刚从厕所出来,似笑非笑地说,“怎么着,领导们终于重视起来了?”
“不重视都不行了。”杨瑾低声说,“新丢的那批比之前的更麻烦,普通人也能用。”
“难怪呢。”大米捂着嘴窃笑道,“屎到临头才知道买擦屁股纸。”
李樱桃一脸震惊地问:“库房盘点干嘛吃的?为什么不早点上报?”
杨瑾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那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么,都是三亲六故的,谁还能真较真……”
说话间,楼梯上走下几个病人家属,李樱桃当即闭嘴,拉着杨瑾走到走廊尽头。
“你看到柳如意了吗?”杨瑾轻声问,“她还有没有救?”
“看见了,情况不是很乐观。”李樱桃犹豫着说,“我想要你跟单位协调一下,给她找个山清水秀的疗养院……”
“或许我可以帮忙。”杨瑾皱起眉头,“哪怕恢复自理能力也好。”
“你我都不是神。”大米突然插嘴,冲他假惺惺地一笑,“不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杨瑾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使劲儿抿了抿嘴。
李樱桃语气低沉地说:“大米说得对,我们……不该插手旁人的生死。”
杨瑾沉默半晌,眼神倏地黯淡,低声说:“你们是对的。我逾界了。”
话音未落,有护士从抢救室里出来,询问柳如意的家属在哪儿。
“这儿呢。”杨瑾下意识举起手,走过去道,“我是她单位领导,她家里人都不在了,我可以全权负责。”
护士表情有些复杂,她飞快将柳如意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病人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们怀疑她大脑受到严重损伤,建议尽快给病人转院……最好转到大医院,看脑神经科,这样病人成为植物人的概率会小一些。”
“我知道了,谢谢。”杨瑾浑身发抖,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李樱桃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捏了捏,“我记得安全部有个重症监护室。”
杨瑾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我这就给老许打电话。”
电话沟通得十分顺利。两个小时后,特别安全部的负压医疗车就开到了医院后面的空场上。不多时,柳如意插着管子,被一众白大褂簇拥着擡进医疗车里。
李樱桃带着大米跟杨瑾坐上部里的公车,跟在医疗车后回到总部大院。
柳如意被推进医院后身的一间黑房子里,拔了身上的管子,放到一个黑乎乎的石头船上。
“时候不早了,现在去食堂,还能赶上一顿热乎饭。”李樱桃抓着杨瑾往外走,“先吃饭,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我不饿。”杨瑾努力抽出胳膊,疲倦地道,“你们去吧,拿我的饭卡刷……”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大米也伸出手,一边捂嘴一边推搡,“你又帮不上忙,留在这儿也是添乱。”
“就是,要相信科学。”李樱桃把他拉出黑屋,直奔食堂,“想吃什么,今天我请。”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杨瑾小声嘀咕,“你居然要请客。”
“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我怎么就不能请客呢?”李樱桃豪横地掏出一张饭卡,递给大米,“可劲儿拿,吃不了咱兜回去。”
大米欢快地应了一声,小跑着上了二层小灶专区。
李樱桃领着杨瑾坐电梯去三层水吧,拿了几瓶鲜榨西瓜汁下楼。
“我说领导,咱能别耷拉着脸吗?你看人家瞧我的眼神,跟瞅人贩子似的。”
杨瑾嘴角机械地翘了一下,闷声道:“我现在脑袋都要炸开了……这一天到晚,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就没有消停下来的时候。”
“忙里偷闲会不会?”大米把炒河粉放到他面前,“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成为第一只过劳死的妖精。”
杨瑾拿起筷子,木呆呆地往嘴里送着河粉:“我现在嘴里发苦,根本吃不下东西。”
“你呀。”李樱桃给他拿了杯苏打水,又瞅了一眼正啃着香酥大鸡腿的大米,啧了一声,“看看我们大米,吃得多香。”
杨瑾侧头看了眼大米,心不在焉地说:“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也可以做到。”大米百忙之中插了句嘴,“双手合十成为你爹,单手比耶成为你爷。”
“吃你的吧。”李樱桃夹了个狮子头堵住馋猫的嘴,扭头问杨瑾,“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力不从心,特别的累,都不想动弹了?”
“说不上累。就是觉得,我做这些真的有意义吗?”杨瑾一脸生无可恋,喃喃道,“那些人,甭管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一肚子法力诈术,什么是非黑白,情理因果,统统不论,只看结果不管过程。好,你们能自己搞定也行,现在出了大问题,盖不住,收不了场,就把黑锅甩出来,还打着什么为天下苍生的旗号,简直是臭不要脸!”
李樱桃手里筷子一顿,轻笑着说:“从古至今,一向如此。”
杨瑾深吸一口气,严肃地问:“从来如此便是对吗?”
李樱桃一边笑,一边摇头,反问道:“你有掀桌子的本事吗?”
杨瑾一愣。
李樱桃扬起眉头:“我要是你,当时就把桌子掀了。谁让我吃不上饭,我就把谁挂起来,晾成腊肉当储备粮。”
杨瑾噗呲笑出了声:“所以他们怕你。”
李樱桃淡淡地说:“那是因为我有掀桌的实力,也有收拾的本事。”
杨瑾冷声说:“弱肉强食,不外如是。”
大米从鸡骨头里擡起头,幸灾乐祸地问:“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杨瑾扒拉两口河粉,将今天开会时的闹剧捡重点说了几句,总结道:“全都在推诿责任。在他们眼里,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远没有头上的乌纱帽来得要紧。”
大米顿时冷笑起来,他擦了擦手,阴阳怪气地说:“那当然,区区人命哪儿比得上乌纱帽重要。就拿柳如意来说,她失踪这段时间有人关心吗?不过是个小小公务员,还是绝户,更妙的是没有背景,死了就死了,搞不好连抚恤金都能省下,够老哥几个出去做个大保健……”
“那样的领导就该天打雷劈。”
李樱桃和杨瑾异口同声地说。
杨瑾习惯性地看了李樱桃一眼:“要不你做个法呗?”
李樱桃“呵呵”两声,低头吃饭。
大米喝着他的芒果汁,唱喏道:“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杨瑾屈指敲了敲桌子,盯住大米眼睛问:“你要是我,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
大米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想了想,坦率地说:“顺其自然,做好我手头的工作就好,剩下的,谁有本事谁干去。反正猫爷我坚持八小时工作制,到点准时下班……至于出了问题怎么办?跟我有一毛钱关系?我又不是菩萨,没有普度众生的义务。”
杨瑾拧紧眉头,一脸不赞同。
李樱桃按开手机,对杨瑾说:“下班时间到了,我们一会儿回家,你呢?”
杨瑾思考片刻,说:“我去仓库,盘点一下还丢了什么。”
大米竖起大拇指,怪声怪气地说:“什么叫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果然是领导,这觉悟,咱们可比不上。”
李樱桃瞪了他一眼,对杨瑾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休息得好,才能好好工作。大米,把剩下的饭菜拿去打包。”
大米“嗯”了声,叫了个小推车,往前台走去。
李樱桃趁机对杨瑾说:“大米说得对,咱们都不是神,有些责任可以抗,有些不行,尤其是关乎生死,太容易迷失,哪怕初心是好的,久而久之,也会产生某种危险的错觉。”
杨瑾猛地打了个寒颤,擡眸看她:“你是说……”
“人间有人间的规则,只要不越红线,就是安全的。”李樱桃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走了,明天见。”
杨瑾沉默着看她和大米一起离开,吃完最后一口河粉,离开了食堂。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道凉风袭来,隐约带着些土腥。
杨瑾擡起头,看着昏沉沉的天空,轻叹一声:“又要下雨了。”
下雨的夜,总不会十分太平。
为了应对即将出现的各种预料外情况,杨瑾特意去了趟技术科,拿了些黑科技产品防身。然而这天夜里,库房安安静静,无事发生。反而是距离库房七十多公里的西山上,出了一场诡异的惊天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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