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邪祭现场（2/2）
杨瑾打了个哆嗦，呢喃道：“不是梦……我怎么能忘记……”
不等他说完，枯骨便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杨瑾挣扎着爬过去，眼泪簌簌落下。
这一刻，尘封多年的记忆倏然开启，他终于回想起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地窖里，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绝人寰的恶事……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他捂住脸，痛哭流涕，呜咽着说，“我尽力了……真的，对不起……”
当年的他实在是太弱了，弱得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去救别人。
他打着摆子，泪汪汪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枯骨。
然而指尖空空，他还是没能抓到女孩的手。
一如当年。
“这个世界烂透了，不如全部毁灭，推倒重来。”他的耳边响起蛊惑的男声，“不破不立。”
杨瑾的蛇瞳里闪烁起一抹猩红的冷光。
“这个世界虽然烂，也不是没有好的一面，一棒子打死太过分了。”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耳边不紧不慢地说，“与其在这儿自怨自艾，不如尽快提升自己，多救几个人实在。”
杨瑾血红的眼珠一顿，总觉得女人的声音像极了李樱桃。
想到李樱桃，杨瑾那被痛苦淹没的神志忽然恢复了一些。
他这会儿终于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作为一条蛇，他的感情未免太丰沛了，就算内疚，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的感情。
而在这时，他裤兜里发出一声尖利的猫叫，眼前的幻象随之裂开一道仿若蛛网的缝隙。
趁此机会，杨瑾手指掐诀，用一道狐火破开幻境，落到个臭烘烘的公厕里。
他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瞟了一眼，时间刚过十一点。
李樱桃发来语音，告诉他已经找到邪祭现场，正准备破坏祭祀。
杨瑾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
忽然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凝神闭目，将所有负面情绪尽数屏蔽。
正在此刻，斑驳的墙壁上冒出一团五颜六色的菌团，如黏液般的触手悄然从茅坑里伸出，朝他步步逼近。
杨瑾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触手倏地袭来，菌团也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预备享受美味的血食。
就在这时，杨瑾猛地睁开眼，蛇瞳中射出两道幽蓝的火焰。
火焰化作一条巨蟒，绕着他周身飞翔一圈，逼退触手，朝四面蔓延。
只听“轰隆”一声，西面墙壁骤然坍塌，露出森森白骨，在月光下化作一层薄薄灰烬。
东面墙壁的菌团在被月光照射后，极速枯萎，发出小孩似的哭声，随即落入茅坑，炸出几条残肢断臂。
与此同时，东面墙壁上露出一个阴气逼人的洞口。
打眼望去，里面是一条人骨铺就的通道。
杨瑾定了定神，化作一条小蛇，义无反顾地钻了进去。
……
通道尽头，是一个高高的祭坛。
祭坛中央，放着一小撮干枯细软的头发。
头发下方，摆着一套人类头骨磨成的碗碟，里面盛放着饼和肉囊，还有半碗凝固的血液。
大米绕着祭坛走了一圈，脸色愈发难看。
“都是什么恶心玩意儿！”他啐了一口，想要把供桌掀翻。
“是给邪神的祭品。”李樱桃轻叹一声，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大米手一顿，从祭坛蹦下来，推着她往外走：“我来解决，你出去歇会儿。”
“没关系。”李樱桃若无其事地笑笑，“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你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大米捧住她的脸，“别憋着，难受。”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感慨。”李樱桃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十七岁前是祭品，十七岁后是邪神……”
“你算哪门子邪神！”大米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哪儿有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的邪神。”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李樱桃脸颊微红，微微别过眼神，“都是举手之劳。”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大米可不是想夸她，而是警告道，“我跟你说，等会儿杨瑾过来，我让他按时间段算加班费，你可别一时心软，又来拆我的台。”
“会不会太过分？”李樱桃于心不忍地说，“都说好了是五倍加班费……”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再说了，任务一个接一个，凭什么就给一份钱？”大米掰着猫爪子算计道，“还有电话费，也得让他报销，夜间加班按十倍……”
“你穷疯了吧！”
说杨瑾，杨瑾到。
“还十倍加班费，您老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说话间，灰头土脸的杨瑾从东南角的塌洞钻了出来。
大米嗅了一鼻子，再确定是真的杨瑾后，悄悄松了口气，面上却是飞扬跋扈，趾高气昂地道：“你擀面棍儿划过来的？这么慢！”
“别提了。”杨瑾摆摆手，一言难尽地叹道，“差点没稀里糊涂地交代在公厕里……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祭坛？”
李樱桃神色一凛，冷声问：“哪个公厕？”
杨瑾一怔，满脸菜色地说：“苦水胡同里的废弃公厕。怎么了？”
李樱桃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引开话题：“为民副食店地下密道四通八达，这里只是其中一个巢xue，你猜，咱们现在什么位置？”
杨瑾想了想，放出神识，看到一屋子桌椅板凳，惊道：“是育新小学！”
李樱桃点点头。
杨瑾匆匆扫了眼祭坛，被充满死人味儿的祭品恶心得干哕起来。
李樱桃指着祭坛道：“这个飨焽祭坛，是招魂专用祭坛。”
大米清了清嗓子，补充道：“而搞出这一切的，是赵澍的母亲，林美娟。”
杨瑾眉头一紧：“她不是个普通人么？怎么会……”
大米嗤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和她丈夫，都已不是人了。”
杨瑾震惊地看向他。
大米接着又放出一个重磅消息：“之前丢的孩子，一部分做了白夜来养蛊的容器，剩下的，都在那里。”
杨瑾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人骨碗碟里的饼和肉囊。
“林美娟为了复活女儿赵澍，抓了不少小女孩做替身。她男人被她制成傀儡，帮忙处理尸体，制作祭品。”大米缓缓道，“昨天下午，她男人突然清醒，想要杀掉疯狂的妻子，结束这场悲剧。可林美娟已经尸化，反将她丈夫大卸八块，熬成人烛，试图照亮她女儿回家的路。”
杨瑾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他脑子一片混乱，唯一想问的只有：“林美娟在哪里？”
“正在找。”李樱桃说着，飞身跃上祭坛，手指一点，将盘中的头发烧成灰烬。
然而她预想中的黑烟并没有出现。
“难道不是赵澍的头发？”李樱桃一脸狐疑，擡手掀翻供桌，露出
遗像上，女孩脸庞扭曲，眼神怨毒。
李樱桃深吸一口气，捏出一束业火烧了过去。
女孩眼睛倏地变白，尖叫着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相框里。
李樱桃面无表情地跳下祭坛，随手扬起一道旋风。
旋风过后，祭坛七零八落，露出个生了锈的金属盒子。
大米冲上前，两爪子抓破盒盖，从里面揪出一个面容呆滞的草编娃娃。
“给我。”李樱桃一把抢过娃娃，撕开外面的稻草，取出一张折叠的黑纸。
“人血味儿。”大米眼神一暗，立刻按住杨瑾，不让他往李樱桃身边凑。
“是生辰八字。”李樱桃抖了抖手里的黑纸，“林美娟想借尸还魂救女儿，但她用的法子却是血祭……她被骗了！”
大米转头问杨瑾：“知道白淑英女儿的生日吗？”
杨瑾摇头，随即拨通崔林的电话。
崔林几乎秒接，毫不费力地说出徐萌萌的生日。
大米快速估算一遍，爆出一串生辰八字。
李樱桃一阵掐算，沉声说：“没错，徐萌萌就是林美娟为赵澍挑选的重生皮囊。”
杨瑾听得心头一沉，低声问：“徐萌萌还活着吗？”
李樱桃擡眸道：“活着，但超不过子时。必须马上找到她们。”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大米走到她跟前，贴着耳朵小声说，“他们知道你一定会出手相救，不可能不动手脚。”
“动手脚也得去，总不能见死不救。”李樱桃没有半点犹豫，“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说着，她扒拉开他，拔下挽发的玉簪，往掌心划去。
大米及时抓住她的手腕，把玉簪夺了过来。
“别闹。”李樱桃擡手去抢玉簪，“我要去救人。”
“没闹，动动你的脑子。”大米提高声音说，“这不明摆着么，槐树东里，十三号楼。”
李樱桃气息一顿，讪笑道：“不可能，咱们出来的时候，楼里没有活人的……”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大米手里把玩着玉簪，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杨瑾看看李樱桃，又瞅了瞅大米，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