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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事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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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花盆往前一递:“以你的学识,应该知道这花叫‘魂去兮’,乃是鬼医谷几代人找了很久的宝贝,师父偶然寻到,但可惜还没养到开花她就走了。她知道我不擅长养花草,于是托您代为照料。”

聂以水没有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火海,问道:“她为何一心求死?”

“觉得无趣了呗。”白梅答得轻描淡写。

聂以水不语,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花,似有威胁之意。

白梅顿时觉得她很烦,但还是不情不愿道:“几年前师父捡到一个生了重病被遗弃的女孩,若是按着正常的法子,是可以治好的,但师父想试试用毒的法子……她失败了。”

那是个很想活下来的女孩,师父也答应会医好她,只是后来师父食言了。大雪纷飞的那天,她看着师父一步一步将女孩抱到山顶,葬在最高的一株梅树下,连同一起葬下的……还有她师父在毒道的骄傲与信仰。

聂以水突然明白她为何要给薏花镇的人解药了——她对毒失望了,所以也就不想再继续研究了。

她沉默地接过花盆,然后朝前走去,越过白梅时,她听见那女子淡淡道:“霖州城内,她是为你而来。”

聂以水微微一顿,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朝前走。

白梅误会了,她不是为她而来,是为自己的愧疚而来,当对毒道失望的那一刻,她缺失多年的愧疚终于扑面而来。

白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准备转身离开了,却突然看见一抹红色冲过来,她抿了下唇,拦在来人身前。

刷!

一把剑横在了她脖子上。

“让开!”

白梅看了眼剑,笑眯眯道:“师父已经死了,你现在冲进火里,除了能和她做一对亡命鸳鸯,还能做什么?”

剑锋近了,白梅甚至感到了几分疼痛。

“让开!否则我杀了你!”女子眼里藏着愤怒,愤怒之下又是难过,她像是在生气阮薏的隐瞒,又难过阮薏的离去。

白梅淡道:“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握剑上的手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后转了方向,朱槿运起内力,用剑身将阮薏拍开。

朱槿不再看她,擡脚向前,可刚走一步,鼻尖却突兀地多了一抹香味,随即便使不上半分力气,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

阮薏上前,接住要倒下的女子,淡声道:“师父要我向你说声抱歉。”

抱歉?

朱槿觉得好笑。

她是在为什么道歉呢?

为当初给她解毒时,选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伤到了她的身子?还是为明明无意,却胡乱开玩笑,招惹了她?亦或者是在察觉到她的心思后,不告而别,一直躲着她?

朱槿不知道,因为哪怕是直到死,她都没从那女人嘴里听到过一句真话——她总是在骗她。

那女人真是坏极了。

不远处的火光在她眼里跳跃,似是风雨里的一艘渔船,渐渐变得模糊,朱槿拼命睁开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眼皮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如同那个女人一样的狠心,招惹了她,又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

其实说来,也不算那女人的错。

她历来是个油嘴滑舌的性子,对长得好看的人总会说些玩笑话。

只是那时,自己毒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看见她如仙子般走来,而后轻浮地挑起自己的下巴,笑道:“这么个美人,死了怪可惜的。”

语气很不正经,可眼神却很认真。

那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有人只是纯粹地想要自己活下去。

虽然后来知道那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心,可是那时她却是记住了她指尖的冰凉,似梅花上的一抹薄雪。

身为鬼医谷的叛徒,阮薏却是遵循着鬼医谷规矩,脸上总带着轻纱。可因为阮薏总是逗自己,她气不过,便是趁她不注意给她扯了。

阮薏有些惊讶,但也不生气,只是很快夺过轻纱戴上,而后笑眯眯地道:“怎么样?大小姐,是不是比你好看?”

她故作不屑,出言嘲讽她不要脸。

可阮薏怎么知道呢?

那日阳光正好,女子姣好的容颜印在了大小姐的心中。

不过后来阮薏隐约猜到了,于是就悄悄离开了。

客栈再见时,她是万分欢喜的,可看着那女人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她又觉得气愤,于是就故意刁难她,可素来心高气傲的她为了那个聂先生,还是选择了隐忍。

她觉得好笑,也隐隐有些心酸。

可她觉得自己更好笑,明明心里不舒坦,却还是为了她违反规矩,掺和进了朝廷的事里。

可到头来,一切都只剩眼前的一片火海。

白梅抱起怀中的人,准备离开时,却听见怀里的人低语一句。

“阮薏……”

她微微一怔,目光一转,却见落着一把剑,剑柄处挂着枚玉——刻成了苦薏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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