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2/2）

男人转过头，而后表示暂时不需要。

云桡瞅见了对方眼里的红血丝，平日里清澈的眼睛此刻亦沾染了几分浊意。

莫名地，他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人。

长时间精神和身体上的高度紧绷何尝不是一种自虐式的折磨。

“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云桡从桌下擡手，轻扯了一下秦铮的袖摆。

“暂时没有了。”秦铮答道，“等搜证完毕，我们就可以撤退了。”

云桡不愿意当一位旁观者，可眼下他确乎只能相信秦铮的判断。

然而，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他也想着能分担对方的压力。

听着身边倦懒的声音，云桡灵机一动，目光转向不远处别人递过来的一杯热水。趁旁人不注意，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把杯子一点点、一点点地往秦铮的方向推。

眼看着快要到达目的地，杯子忽地被一只大手给截和了。

云桡有些懊恼地擡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才积攒起来的怒气霎时消失无踪。

“谢谢？”秦铮煞有介事地摇晃了一下杯里的温水，明知故问。

“快喝。”云桡气鼓鼓地回应。

这时旁边有人给秦铮汇报阿勇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消息。秦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连忙把频道调到了阿勇那边。

阿勇这时脱下了厚重的黑框眼镜，面上涕泪的痕迹甚是明显，他红着眼眶，用几近声嘶力竭的语气向秦铮吼道。

“撤退！它设置了只要触及核心数据就会开启自毁的程序！倒计时只有五分钟了，赶紧撤退！马上！”

如同一个充满氧气的房间里被丢进来一根烧着的木柴，这句话瞬间引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秦铮在麦里紧急喊着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一面问了阿勇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来不及的。”阿勇斩钉截铁，语气肯定，“破译密码需要时间。尽快撤离是最保险的办法了。一般的自毁程序最后的结果都会是爆炸，你应该明白的。”

“好。”秦铮应道，他调动轮椅，行至房间的中央，对周边的其他人下达命令，“加派支援……”

大概因为事态紧急，阿勇没有关掉通讯，仅是直直地坐着，如同一具了无生气的木偶。

云桡很清楚这时的他不能去打扰秦铮，但因为没有接到指令，只好待在原地，与光屏对面的阿勇面面相觑。

“你那时候，”云桡盯着阿勇脸上干涸的痕迹，最终抵不过旺盛的好奇心，问道，“是看到了认识的人，对吗？”

阿勇耷拉的嘴角似是十分用力地掀了起来，坦然地说：“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你愿意听一下我过去的故事吗？”

“嗯。”云桡点点脑袋，同意了。

得益于阿勇的发现，队伍撤离及时，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将所有资料完整地带出来，那地下工厂便在无尽的轰鸣声中化成了一滩焦灰。爆炸时的冲击力甚至直接将上方的整个地面炸开，碎石与沙土和了一地，整个场面有种莫名的壮烈感。

作为先遣小队队长的齐约利居高临下，点燃了一支烟。下方弥漫的尘烟与寥寥升起的香烟烟雾互相交织，如同一对即将殉情的恋人，高亢哀歌着这世道的不公。

眼睛盯着屏幕的同时，云桡留意到了身旁那个人的动静。

秦铮的双手不知何时变成了拳头，指节被他压迫得失去了血色，指尖更是吃得紧紧的，像是要直接嵌进肉里。

对方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云桡知道，秦铮不甘心。

没想太多，云桡下意识将手轻轻覆在了那泛白的手背上。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或许是学习兽人语言时沾上的坏习惯，云桡脱口而出，继而自我肯定般点了点头，继续道，“真的。”

秦铮望向云桡，愣了好一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底下的手在微微颤动。

空气再度落入寂静，但有一些东西，在无声中悄然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