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2/2)
没说完何子鱼就走了。
何子鱼飘回屋里,猛不丁吐了口血,丫鬟们手忙脚乱,赶忙叫大夫。
一连十天,两个大夫轮流值班,跟一伙丫鬟守在房间里。
汪汪的血水端了好几盆出去。
大夫差点给跪下。
要命啊,这人要是死了,司马峥不得拉他全家陪葬!
那人面无血色,躺在纯白的床上,几乎与之化为一体。
司马峥两个月后才带着人回来,他一来就看到满屋子怨气,没搭理,把何玉送回院子。
管事跟他说何子鱼的情况。
他沉默了很久,把莫广南从别院拽出来,往何子鱼床前一扔。
莫广南瘦了一大截,他定定望着床上的人,眼眶一涩,上前去,轻轻唤道:“爹。”
何子鱼正在梦中抱着小何念读书,突然何念推他一把,他醒来,适应了好久,眼睛才看清东西。
他的孩子抓着他的手,死咬着唇没哭出一点声。
“念念——”他嘶哑道。
“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司马峥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你要是死,我立马杀了他,免得碍眼。今后两个月见一次吧,反正你也不想活了。”
何子鱼无力回答对方。
他真的怕司马峥把何念杀了,所以用尽全力,尽量让自己又喘息了半年,冬天来临时他好点了,裹着厚厚的狐裘去找司马峥。
司马峥在别院里逗何玉。
院门没关,他没什么感触地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守在门口的丫鬟拦住他:“干什么?”
“找司马峥。”
“等着。”
小丫鬟进去通传,良久何子鱼被召进去,他平静地望着坐在司马峥怀里的少年,对方满脸通红的抿着嘴,大胆看向他,朝他一笑。
司马峥面无表情。
“我想去见阿念。”何子鱼道,“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把他接回来过年。”
司马峥冷笑:“想得真美!”
何子鱼说话越来越慢:“我看着她,不会碍你的眼。”
司马峥叫人把他轰出去。
丫鬟粗手粗脚的将他推到外面,狐裘不小心落地,滚了满身泥。他将狐裘提起来抖了抖,准备拎回去洗。
里面又传来欢笑声。
他叹了口气。
真不明白司马峥折磨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有什么意义。
其实平心而论,他并不欠司马峥什么。
他想了想,猜到这人当初强行留住他的动机了——把一个人捧上天,再松手的话,那人会摔得死难看。
幸好他没有再对司马峥产生任何情感。
院子里的人突然不再逗笑,何玉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接着就被扔去床上,他不可遏制的颤了一下,脸色惨白地接纳了男人。
这是他的第一次。
但男人像被开水烫了一般,很快就狼狈的逃走了。
十七天后,何子鱼老早爬起来,这天是他跟何念相见的日子,他收拾好自己,满心期待的等着。
然而从早上等到天黑,他都没看到何念的影。
司马峥不在,管事一问三不知,何子鱼浑身发凉,忽然眼前一黑。
耳边有很慌乱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后打起精神,掐着日子又过了俩月,他依然没见到何念。
“司马峥呢?”他问道。
丫鬟说不知道。
他垂眸望着脚尖。
昨夜何念给他托了个梦,在水中起起伏伏,他在梦中大声哭喊,醒来时外面下着雨。
如是过了四月后,他再也没看到何念一眼。
何子鱼呆坐了一天,出神地望着那满柜木雕。
晚上他来到小孩用过的书房,里面堆了一层灰,他坐在小孩的书桌前,良久,掌灯提笔。
薄薄的纸页落满清秀的字,他慢慢斟酌着自己的生平,将它悉数记在纸上。日复一日,他把自己这一生的遭际写完,仍旧没看到何念。
写完这天他坐在书窗前,大雪飞飞扬扬,他呆滞的看了许久。
“我的阿念呢?”
丫鬟们没吭声,但有人没忍住,低头哭出了声,立马被大丫鬟轰出门去。
何子鱼打算再等等,顺便把吴国灭亡的所有原因写在自传后,转眼天气热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连花都开败了,何子鱼又开始吐血,丫鬟们去请大夫时他将写好的纸业揣进怀里,晚上穿线缝成一本书,一直忙活到天亮才闭了会儿眼。
司马峥灰头土脸的来看了他一眼,又马不停蹄的跑出去。
替身被人暗杀了,他得再去找一个。
他走这天大丫鬟把底下的人劝退,红着眼眶向何子鱼说了所有的事。
何子鱼听完后慢慢问她:“你不怕被罚么?”
“公子,您不记得我了。”丫鬟惨笑道,“你来给我家小姐传消息时,我替你开过门。”
何子鱼想起那个眼睛溜圆的小丫鬟。
“今晚我替您支开人,您走吧。”丫鬟快速道,“他又要去找替身了。”
“好,多谢。”
在司马峥千辛万苦物色到新苗子的时候,何子鱼穿着一身斗篷从侧门出去,他脸上易了容,藏在暗处的侍卫就没多心,而他房间里,大丫鬟将火柴丢进倒满火油的屋里,烈火猝然升空。
丫鬟仆役连忙救火,但这是座老房子,那点水无法阻止腾升的火焰,没一会儿就将整座宅子都烧成了灰烬,众人目瞪口呆的立在空地上。
“那人没逃出来!”
何子鱼来到城中一家书店,打算把怀中的书送给店家,他立在门口看着那发呆的店小二,随即撤下易容,对方猛然一惊,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我这都隐姓埋名……”
何子鱼没怎么认真听,他从怀里摸出自传,囫囵塞给对方。
高央楞怔道:“我只是个打杂的,给我书干嘛?”
他没则声,朝对方点了点头,就抽身走了。
对方追出门来,他加快脚步,留下自己在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后,径直来到一座高崖,那边司马峥带人快马加鞭往回赶,这边他抽刀,一抹。
“明月!”
后面的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他鲜血洒空,心想:“明月是谁?”
他跌下深渊时对方向他伸手来,指尖从他袖子上一寸的地方擦过。
站在满地灰烬前的男人无力地跪下去,绝望的眼睛里映照着血红色的残霞。
“哈哈……”他疯狂大笑,“哈哈哈——”
猎猎寒风自谷底刮起,何子鱼闭上眼。
三千丈虚空,跌下去就是黄泉。
他肮脏罪孽的一生就此结束,悬崖上男人痛苦的咆哮声震彻虚谷。
“虚伪,”他心想,“你们总觉得自己的爱多么干净,却无不是攀附在皮囊上的自私欲念,停留表面,不择手段。”
假如交[媾都能被称□□的话,那人生就是个冷笑话。
他如一片自天际飘零而来的苍苍落叶,满身冰寒的跌入百丈幽泉里,被渊流席卷南下,最终沉睡在弱水深处的棺椁旁。
一场地震过后,棺椁与他皆跌入更深处的洞xue。
棺木被磕坏,棺中尸体滚出来,恰落在他身上,替他挡了几个石块。
五月蝉声仍旧孱弱,树下少年弯腰细看着熟睡的“女童”,拿鹅毛在她鼻尖搔了搔。
女童睡意朦胧的醒来,少年笑道:“这是我的地盘。”
女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把她抱起来:“不过,你要是给我做王妃,我的地盘就是你的。”
“哥哥,可是我是男……”
“你也叫囡囡?”少年自来熟道,“真好听。”
女童垂下头去,脸颊微微红起来:“哥哥叫什么呢?”
“方逊。你叫我逊哥哥,我就把王妃玉信给你,你收了就不能退,知道么?”
这漂亮得像小仙童的人低声道:“收、收了就要做王妃呢。”
“你不愿意?”少年幽幽看着对方,笑道:“做我的王妃,你就什么都不用做了,不仅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而且我会天天给你梳头发,给你抹胭脂,我还会亲你。”
说着立马在对方脸上吧唧一口:“喜欢么?”
小女童抿着嘴快要哭了。
“是阿囡初吻呢,爹娘都不给亲的!”
少年把他颠了一下:“我是不一样的,我是你以后的夫婿,初吻就该给夫婿。”
“那……”他犹豫道,“阿囡也想娶媳妇,可怎么办啊?”
少年愣了一下,随后严肃道:“你现在都拿到我的初吻了,自然要跟我在一起,不能想别人!”
“那……我还给你好了。”
少年笑了起来:“傻瓜,你不想当王妃么?王妃喜欢谁就提拔谁,不喜欢谁就让他滚远远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对方心窝了,这犹豫不决的小童把头一点,捧住少年的脸重重一亲。
“我给你做王妃!”
“你该叫我什么?”
“逊哥哥!”
……
巨大的石块将洞口堵住,洞外红尘正翻滚,举目尽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