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别废话了,快进来呀。”
何子鱼不耐道:“你那家主是得了什么癖好啊要叫人一天擦三次!得了,我既然醒了,就不消擦了。”
“这怎么行!”老小齐刷刷盯着他,小童说:“家主说必须擦的,要是把床给他睡脏了,他回来就没地儿住了。”
“……”
瞧瞧这话,但凡是个人都讲不出来,那位家主要不是方子谦他就改姓聂!
何子鱼气得眼睛一睁。
少爷走到哪都有人稀罕,那边外祖父家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上,这边何氏也把他当宝似的疼,他就那样空手站着还有人倒贴呢,这厮竟敢嫌他!
何子鱼进屋来,伸脚把那半桶水推翻在地,小的哎哟一声,老的胡子一翘,指着他鼻子嚷嚷:“一桶水多重啊,你把我们小央的辛苦浪费了!他还得提一桶来,这么小的孩子,你、你这个坏家伙!”
小央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红着眼眶道:“太爷爷,我去去就来。”
“不消了,本公子干净得很。”何子鱼两手叉腰,“方子谦何时回来?”
小央擡脚要走,何子鱼拎着他后颈:“跟你说不消了,再提来我还给你倒掉。”
老头厉声骂道:“坏东西!”
说着颤巍巍上来,伸出枯瘦指爪将何子鱼的手打开。何子鱼退后一步,打量着老小脸上的神情。
他“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说不消就不消,这对双方来说可都是省时省力的好事,干嘛怪他?
何子鱼心里不是滋味,郁闷片刻,瓮声瓮气道:“我自己会擦,让你们少干点事,不好吗?”
小的红着眼圈说:“可这是家主吩咐的啊。”
老的不分青红皂白的骂道:“坏东西!”
当天傍晚,方逊一回来就看到满宅子的怨气,老高伯背着手埋怨道:“这还不如前面那个舞女,这个是妖精,欺负小孩!”
方逊无语道:“我说了,他不是……”想想老高伯耳朵不好,便向小央问道:“他人在哪?”
小央抽抽噎噎的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眶指了指后院:“他不让我给他擦身子,还骂太爷爷是老东西,骂我小东西,呜——”
方逊把老小安顿好,来到后院。
那罪魁祸首光脚坐在假山上,小腿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半空晃荡,幽幽转过头来,眼神不善的撇出个冷笑,吭哧吭哧的爬下假山,在他脚背上一踩,气势汹汹地跑进屋子。
方逊风平浪静的在后面跟着,目送他爬上床,在雪白的被子上踩出几个黑脚印。
何子鱼做完这些后挑衅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把方逊的衣柜打开,将那些亵衣亵裤搜出来全踩一遍,回过头来:“我现在可不仅把你床弄脏了,还把你衣裳弄脏了。”
方逊抱手靠着门框,一脸温柔地向他笑。
当晚何子鱼被囫囵一捆,悬挂在后院池塘边的大树上,他一回生二回熟,没啥好怕的。
小央郑重其事的端着凳子过来,平平整整的摆好,扶老高伯落座。
方逊提着灯笼立在一边:“小央,行刑。”
小央严肃地点点头,拿鸡毛掸子朝他走来。
何子鱼厉目问方逊:“你叫别人打我?”
“你们要是敢这样对我,可都给小爷等着……”
柔软的鸡毛掸子从脚底擦过,钻心的酥痒登时传遍全身,何子鱼一身痒肉,惊恐间大叫一声:“住手——”
小央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继续兢兢业业地搔他脚板。
少爷咬牙挺了一会,就硬气不起来了。
“方逊、不,舅舅,舅舅我错了——”
“小央,快停下,不然我下来可要揍你了!”
“方逊,你快叫他停下,我身上还有伤!”
都没搭理他,他在空中不停的扭动,挣扎,呼喊,把棵水桶粗的大树折磨得风中凌乱。小央等他扭累了才又动手。
这求饶的人开始诅咒起来,咒了几句又求饶,可见他秉性顽劣,没大没小,须得好好收拾。
“方逊,求求你,快让他停下啊!”
方逊淡定的看着他。
“你、你们杀了我吧,别羞辱我了——”
方逊在小央头顶上轻拍一下:“这算不得羞辱,还胡闹么?”
“我没胡闹。”何子鱼颤声道,“你要嫌我脏,差人送我回去……”
方逊把他放下来,少年失力倒在他身上,揪着他手臂秉性不改的啐了一声:“去你妈的王、八、蛋!”
如愿以偿的被揍了一顿。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叫金乌镇,镇上每天都很热闹,小商贩载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满大街吆喝,虽没京都繁华,却是一方别样的烟火人间。
方逊白天在军营,晚上回来,要是他表现好没人告状,就会酌情给他点好处。
相处了一段时间,老小都知道他洗澡不用人伺候,也就随他去。平常得了好东西,小央这吝啬的小铁公鸡孝敬完太爷爷,偶尔会分一点给他。
何子鱼礼尚往来,把方逊给他的几两碎银子拿去跟老小瓜分了。
两人拿了他的好处,就对他和气了些。
何子鱼就在这把伤养好了,养伤期间老小总拿复杂的眼神瞅他。
不问不知道,问完他的世界观就塌了:这两个瞎子竟以为他是方逊的男宠……去他娘的男宠!
他气得肝肠寸断。
小央严肃地道:“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说着把手背在后面,小脸板起来:隔壁的李二姐应该会保密吧?
何子鱼头昏眼花的扶住墙:“我、我不是都叫他舅舅了吗?”
小央掀起眼皮:“家主只有个姐姐,便是大吴的皇后,生了一对孪生子,两兄弟形影不离,你总不会是个皇子吧?”
何子鱼双眸圆睁:“我倒也不是……”
“你也别遮遮掩掩的。”小央老气横秋道,“你都往家主怀里钻过几百次了,晚上也睡一个屋子,还怕人揭穿啊?”
“我在家里也钻爹娘怀抱,晚上、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