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2)
第 3 章
何子鱼哭了一天。
方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这天起,他就毫无人权的被捆了,整日都像根面条似的挂在马背上。
今天队伍停下修整,何子鱼奄奄一息地被人拎下,有气无力的擡擡眼皮,就见方逊朝他纯良一笑。
他膈应得心肌一梗。
方逊啧啧一叹,他还记得自己跟这人第一次见面那会儿这人才五岁,乖巧可爱跟谁都不愿意亲近,却唯独不怕他。
他抱着这人在聂府转悠时让聂昂嫉妒得眼红。但现如今这幅猫嫌狗不待见的模样,实在令人一言难尽。
他云淡风轻道:“安否?”
何子鱼:“……”
“还想逃么?”
何子鱼磨牙:“……”
“我给你解绑,去吧——”
“……”
少爷望着对方真诚的目光,呜的一声哭了出来,颓然往下沉。
方逊这狗头优哉游哉的蹲下来在他脸上戳了戳,觉得手感不错,又在他脸上捏了捏,然后又好心的把他提起来。
何子鱼没力气呵斥他,闭眼装死。两块眼皮被人撑开。
方逊说道:“感动了?”
何子鱼忍无可忍的低咆一声,尖着牙呵道:“瘪、三!”
方逊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松手,何子鱼就势倒在地上,调整一下姿势好让自己躺舒坦些。
“前方就是驿站了,本想让你睡一晚床。”方逊将这急忙蹦起来的人瞥了一眼,语气和缓:“但想想——”
何子鱼亲切地拉住方逊袖子,认真将上面的小褶皱抚了又抚。
方逊要笑不笑的继续说道:“还是算了,你睡马棚去。”
这条咸鱼决定重新做人,拉着方逊的手深情道:“舅舅——”
这声“舅舅”喊出口,他就想起自家亲舅舅聂昂。
聂昂待他是没话说的,要风就是雨,常创造条件无底线地供他作威作福——他拿小毛当祖宗,聂昂拿他当祖宗。
所谓便宜没好货,方逊这厮跟聂昂压根就没得比。
他鼻子酸了。
自打被这伙人带上路,他就像个被蛮族掳去的战利品,一路上吸风饮露那是常态,风餐露宿都是安排。
将军美其名曰“锻炼意志”,观其一毛不拔之嘴脸,恐怕锻炼是假,抠门是真。
第一天他还觉得新奇,第二天就招架不住了。
可恨这些人即使路过城镇,也只是匆匆添补干粮,上行下效,走哪抠哪——他路过集市卑微的想吃一个包子,方逊都不给买。
少爷过惯了精雕细琢的生活,一下子尝到居无定所的滋味,那自然是百般不适应。
方逊猫玩耗子似的把他拘着,他难逃其魔爪,就开始怨起来——怨爹娘不跟他商量随随便便就把他丢给别人,怨方逊这人奸诈可恶心狠手辣,怨这伙部下对方逊言听计从。
他鸡蛋里挑着骨头颠来倒去地找起所有人的不是来,累坏了。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此仇不报非君子”。
何子鱼替方逊捏肩捶腿时就拨起小算盘来——今日他给方逊捏肩捶背,等哪日逃出生天,他就要向聂家父子告状。
到时候定要让方子谦给他端洗脚水!
于是少爷口口声声喊方逊“舅舅”,心里一口一个“二狗”。
方逊垂眼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喊得跟真的似的,少来了,指不定在心里咒我呢。”
何子鱼哪敢说个“是”啊:“没有的事!”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狰狞咆哮:“方二狗子——”
方逊拿木棍屁股抵住他脑门往后一推。
“去帮季渊烧火,或可既往不咎。”
季渊就是那个给他牵马的混账玩意,何子鱼一看到他就想起路上吃过的苦来。
他一动不动的窝了片刻,然后束手束脚的坐到石灶前,那火焰照得他眉目如画。
他换了几个坐姿都不舒坦,最后把腿盘起来,手搭在两膝上,端起一副宝相庄严的情状,板着脸凝视灶火。
柴烟忽然被风吹过来,烟气把他眼睛辣痛了,他连忙窜到一边蹲好——叫烧火,但少爷哪干过这种活呀,放到以前,他甚至想象不到坐在泥巴地上是个什么场景。
何子鱼意意思思的拈起一根细柴,季渊往锅里倒米,头也没擡的吩咐道:“别让火熄了。”
然后少爷就殷勤地将一灶很旺的火伺候得门庭冷落。
季渊歪身看了眼,默不吭声地把火重新烧起来,拿起长勺把锅里的米囫囵一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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