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第 2 章

“照这样下去，”何子鱼惶然心想，“我可就完了！”

他病急乱投医，打算来一出寻死觅活的大戏，但他立马把这个想法打消了——剑就在地上躺着，他哪使过这玩意啊，搞不好得让爹娘给他收尸！

只好恳切地祭出两串泪。

夫妻俩面色凝重地步下亭来，何子鱼连忙攥住聂乌的衣角。

殊不知今时不同往日，早变了天了。

聂乌朝何浑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行囊里掏绳子，两人干脆利落地把儿子捆做一团。就这么放在太阳底下了。

何子鱼在地上蠕了半天才灰头土脸坐起来，连蹦带窜的追上去，没提防摔重重一摔。

爹娘竟头也不回，何子鱼瞳孔一颤，扑腾半天后奄奄一息的喘了口气。他擡头一瞧，爹娘已经走远了，急得他大叫一声。

“嘿——”

“怎么就把我丢下了呀？！”

少爷平日说话，按穆陵那些亲戚所言，像个深闺里的黄花闺女。

纵使在阴柔风大盛的吴国，也不见得哪个男人能把娘气贯彻得这么通透自然毫不违拗，但这个小娘娘腔心里没数，自寻思“虎父无犬子”，他爹娘都是人中龙凤，于是他就腆着脸以雄壮自居。

奈何京都穷山恶水出刁民，一些个浪荡子怀疑他女扮男装，以至于他走在大街上就有被掀裤子的威胁。

所以他雄壮到一半，漏气了，懒得跟这群地痞计较，干脆窝在屋中躲清净，这是其一。其二是怕被混账大司马抓壮丁暖床。

久而久之他怕人怕得理直气壮，娘得顺理成章，丝毫没乱阵脚。

这小娘娘腔见没人搭理他，就又气势汹汹的朝爹娘嚎了一声。

亭中的几个女子被他嚎得破涕为笑，好整以暇地瞧他在地上翻滚。

聂乌两口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把人交给方逊，所以一点不慌。

首先方逊此人最讨厌的莫过于男色，当年明远候藏耳向他表白心迹，被他奚落得至今都没抻直那满肚子憋屈，如此便不愁他会对一个小毛孩下手。

其次他人长得俊，最擅长的事莫过于改造步入歧途的刺头。

最后他是何浑老丈人聂驰的得意门生，不怕何子鱼不听他的。

真是要武力有武力，要计谋有计谋，一本万利。

何浑慨然心想：“把一个娇生惯养的小毛孩拧成个男子汉，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吧？”

那边何子鱼差点急岔气，骂将起来，一边不忘拿出那撵路的看家本领，跌倒了就叫疼。搞得何浑忍不住顿下脚，叹了一声。

要是他今天心软回头了，这孽子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来日观云台起，世间或恐会多一个被束缚在那囚牢中的可怜人。

他想罢，又继续走起来。

何子鱼见一哭二闹都不管用，慌了。

“爹，我再也不玩物丧志了，我回去就把小毛送给娘——”

为小毛这后来居上的小畜生，何浑跟儿子吵过几次，有次气急朝儿子摔东西……自打摔了那个东西以后，这孽畜就跟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生疏起来。

何子鱼见两人都没转过身，情急之下说道：“慢着——给我三年，我什么都能做好！”

他爹摇头：“安心跟着大将军吧。”

于是他开始求娘。

“我以后不躲在你背后了，我会保护你的。”

娘心知肚明他是个什么玩意，把爹拐了一肘子，走得更快了。

何子鱼眼巴巴的抽了抽鼻子：“……”

“我要去羽林卫，每天跟爹一起上朝——”

他望着越走越远的两人，眼眶一涩：“都给我停下啊！到底有没有人听进去啊？！”

“何清源！”

“要是阿翁和舅舅知道了，一定会找你麻烦！”

“你们给我等着——”

“何清源、聂乌！等等我啊，两个混账东西……”

方逊看着地上那坨呼来喝去的东西，心想：“说好的性子软呢？”

正想着，只见那嘎吱八叉的人扑腾着坐起来，磨完爹娘，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开始磨别人。

“求求你们，帮我解开绳子，我得回去了——”

方逊左边的副官平静道：“大将军一诺千金。”

“我爹娘很快就要后悔了！”

在坐的几个女子面露不忍，朝方逊道：“方郎——”

少爷撒娇成精，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同道中人，他泪汪汪的等着女菩萨们点化这群不开窍的汉子。

“这孩子长得嫩，若去边境，非得脱层皮。”

方逊执着酒杯缓缓看向她们：“所以？”

女菩萨们：“所以，呃——”

“所以要多晒太阳……”

“你看他爬到亭茵下了，去军营的人，怎能躲阴凉！”

何子鱼就被人叉到方才的太阳地里，呆愣地望着那些个母夜叉掏出小镜子往脸上扑粉。

他心下大恸：这还不如一开始就寻死觅活！

何浑把儿子送去军营的事没几天就传得满城风雨，他那琅中深山里修行的老岳父气势汹汹骑着马来，何浑一看到这老汉，骨头就麻了半边。

岳父姓聂名驰，乃是个豪侠剑客，家资巨万。这剑侠大富翁老岳丈平常最疼爱的莫过于他家这个小孽障，疼得那小孽障无法无天，稍不如意就跟老子娘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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