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我儿，”聂乌温柔道，“从今日起，这剑就是你的道理。”

何子鱼蹭鼻子上脸，尖着牙道：“去郊游哪有带剑的啊？我要把它给舅舅。”

等在前面的何浑听到这话，把缰绳丢给他：“你娘的心意，切不可弄丢了。”

“心意”这么珍贵的东西肯定是要收下的，但他跟他手上这把心意对彼此都不满意，何子鱼打定主意要把心意送人后，就闷着脸不吭声了。

他们走到郊外，经过送君亭。

何子鱼正待擡脚往前，却见爹娘朝那亭子去。

亭中有男有女，乌泱泱一亭子都坐满了，好几个哭得一塌糊涂。

何子鱼听着那悲切的哭声，深以为自己是爹娘的心头宝，就算他脑袋抽筋想去外面闯荡，爹娘也万万不忍心让他一个人走……他笑了。

那边他爹娘跟亭子里的人互相见礼，亭子外面二十来匹马，亭子里那伙人偏头看他，为首那人要笑不笑的，二十出头，一身拒人千里的清贵气，俊美之极，让人自惭形秽。

对方笑得真诚了些，减弱了那股疏离。

这时一道料峭春风从亭中送出来，把何子鱼撩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人将头转开了。

少爷还没咂摸出那点说不出滋味的怪异，就听他娘朝那人说：“从今天起，这小孽畜就拜托将军了。他是个嘴上惯会服软却死犟不改的，若是胡闹，不必手软，全凭将军安排。”

那人点了点头：“阿姐吩咐的事，逊自然照办。”

何子鱼：“……”

前一刻他还在同情那些泪湿妆面的女子，后一刻爹娘就把他交接完了，一亭子的视线又劈头盖脸的落在他身上。

这就好像晴空万里突然劈下一道九天玄雷，万里坦途豁开一个大嘴，直吓得他脑袋嗡响。

聂乌对一脸惊悚的儿子道：“阿囡，来，这位是方将军，你以后就跟他走了，切不可无礼。”

手上的剑忽然砸到何子鱼脚趾头上。

他爹娘慈爱的看了他一会儿，又偏头跟那人搭话。

爹说：“他性子软，没什么主见，劳烦大将军费心提点。”

娘说：“切莫让他见到猫，若他跟人豪横撒泼，莫要留情，只管收拾。”

那人说：“好。”

这一席话把何子鱼吓得魂飞天外，恍惚间他注意到那人身上的战袍，精良的银色软甲如一颗不期然溅到心上的热油……他拔腿就跑！

爹娘在后面惊呼起来，何子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正跑着，他突然两脚腾空，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人夹在了咯吱窝下。

方逊低笑道：“留着力气，路上够你跑的。”

何子鱼咬牙看向这张含笑的脸，抡起拳头，冲那修长的大腿给了两下，爹娘惊怒交加的呵斥道：“小孽畜休得无礼！”

爹说道：“方将军年少成名，以前带过几千号地痞流氓和软骨头，这些人如今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

何子鱼眼前一花：“我是像地痞流氓，还是软骨头？”

娘脸上黑压压的：“方将军的见识是你待在那温柔乡里一辈子都看不到的，如今让你跟他走，是要你去开开眼界。”

何子鱼无力道：“我眼界已经很开阔了……”

爹娘都没理他，向夹着他过来的方逊说：“将军，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