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1/2）

熟人

项寻这时候终于想起不好意思了，他拿过岑烟的手帕，自己粗鲁地擦了擦，一下子磨得眼皮泛红。

岑烟叫了一声：“手轻一点啊，都擦红了……”而后又无奈道：“哭吧哭吧……等你哭完我再说。”

半真半假的感叹：养弟弟真的好麻烦啊。

啧，她心里明明就很受用。

“小可怜。”这个称呼，还是他们初见时，她去而复返后叫出来的，果真是个小可怜。

项寻擦干眼泪，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伤感的模样，但好歹收好了情绪：“我好了。”

岑烟在旁边托着脑袋看他：“我没有要怪你是什么，就是不明白......你怎么总喜欢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就是......你明白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分明不是你的错，你却一直在道歉......”

项寻终于明白过来岑烟的意思了。

这段时间以来，许是惶恐的心思占了大头，项寻生怕哪里惹了岑烟不高兴，他对她说过许多次对不起，后来，就越发习惯自责了。

岑烟不喜欢这样，他做错了，现在也跟他一开始的打算背道而驰了。

“……”开口差点又要道歉，项寻连忙止住话。

“我……这段时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怕给姐姐添麻烦......”

他挫败地低下了头，像一只被雨水批头带脸打了一顿的小狗：“我怕姐姐觉得我是个累赘，我怕突然有一天你就不要我了，我不知道......”

面对项寻有些颠三倒四的话，岑烟很认真的回答了他：“这样是不对的，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啊，你始终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下意识皱着眉，不是很喜欢跟别人绑在一起的感觉……项寻，太过于黏人了。

在她说‘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这句话时，项寻的偏执就到了顶峰，可他知道不能在岑烟面前露出一点异样，不会有人喜欢他这副模样的，所以他只能把这一面隐藏的深深的，一点苗头都不能让她瞧见。

……反正他不会让岑烟有离开他的那一天的。

岑烟不知道项寻心里阴暗的想法，想着都已经过去这样久了，他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独立和自由的意识。

她意识到了这是他周身骤然变卦，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循循善诱：“你现在一时患得患失是很正常的，毕竟现在跟以前很不一样嘛，可是最终我们都会长大，会有不一样的生活，等过了这阵......”

说着说着，岑烟忽然住了嘴，她表情奇异的愣着，似乎刚刚才反应了过来什么。

那她现在在说什么？

这个问题一时问住了她自己。

这是项寻的错吗？明明是她一意孤行了，还说什么自己是为了项寻好，但其实还是没有为他考虑。

真对他好，诱导着教他不就成了，怎么能这样指责，甚至是怨怼……岑烟总觉得项寻怎么样不好、怎么样才好。

还说项寻太粘她了，她对项寻的掌控欲不是也……如此可怕吗？

岑烟从来都没有要求过若风变成若云那么聪明，怎么对项寻却这么严格，只是有一点不如她的意了而已……她真的体谅项寻了吗？

项寻还等着岑烟继续往下说，岑烟却干脆的认了错，她缓缓摇了摇头：“不对，是我错了......”

“我......项寻，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她低着脑袋看着桌上的纹路，闷声道：“是我想让你变成我喜欢的样子，但人就是各种各样的呀，不可能完全按照我的想法去成长，如果我想要什么样子，你就变成什么样子，那样你就不是项寻了。”

比起自己的掌控欲，项寻现在雏鸟情节之下的这点黏人根本不算什么了，就算被别人说成是小跟班，那也是她的小跟班，她跟项寻都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岑烟苦恼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被你纵容的太狠了？我怎么可以这样坏......”

“你太乖了，所以我才老是想要欺负你。”这一句不带有任何指责的意味，她只是单纯地感叹。

人的劣根性究竟有多么过分——这样的得寸进尺。

项寻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岑烟又开始自我检讨了，她对他道过许多次歉，但分明是不需要道歉的。

岑烟对自己的要求永远这样苛刻，明明对什么君子圣人不以为然，但对自己的标准，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要成圣了。

哪有人会这样要求自己的？

她对自己的恶意......就像是把自己也当成什么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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