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2/2)
岑烟对她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去看看娘娘绣的怎么样了。”
几人都不会拦她,反而是跟着,生怕她摔倒有个什么闪失,迎合着岑烟的脚步,一行人都是悄悄的。
林妃这时候已经绣了小半,岑烟看见时,上面的图样与阿貍相比,已是栩栩如生。
“娘娘好厉害啊。”旁边传来一声感叹。
林妃早就发现她了,她将手里的针给别进去,擡眼看了过来:“郡主怎么出来了?”
岑烟走了半步,离她更近了些,如实回答道:“阿貍不爱动,我就想着,来看看娘娘绣到哪里了。”
林妃一笑,笑中露出几分真切来,摇了摇头:“阿貍就是懒,才长这么胖,给它吃少了不行,让它动也不行。”
岑烟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似乎不经意般提及:“大堂哥去完成课业了……他可真用功啊。”
“这孩子一贯努力。”林妃的笑意淡了下来,又准备拔针继续动作了。
岑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的,换了话题道:“年底我准备亲手绣个香囊,娘娘能教教我吗?”
她的请求,按说一般人不会拒绝,但林妃却拒绝了,她脸上仍是那抹淡淡疏离的笑:“我也只是绣多了阿貍,熟能生巧而已,不敢当郡主的老师,郡主找个技法精益的绣娘应当会方便许多。”
岑烟也没有强求,她笑了笑,无奈道:“我的绣工很差,不知道能不能学好了……”
接着又插了一句:“也就学习还好一些,本来以为明年开学考能考第一的,但知道了大堂哥往日的成绩,信心也没剩多少了。”
林妃手中动作不停,只是道:“哪里,郡主既然用功了,就该有信心才是,再说小霖也没有多厉害,二皇子不是也拿过不少第一吗?”
岑烟只好将事情囫囵了过去,不再开口。
早冬的风开始带上刮脸的寒意,天上飘得四处流离的云彩也带着一股子越想抓住越是逃走的稀薄,漫过宫墙的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长长延伸出来,不知道究竟要去向哪里,但这长度仿佛已是极限了。
从林妃娘娘的宫中出来,岑烟笑意淡了些。
她盯着一成不变的灰暗天空,脑中想着刚才的对话,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林妃实在淡然的太过了,第一个生下皇长子,又教导成这么优秀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会简单。
可为何她试探时,林妃直接闭口不谈呢?
见舆轿过来,来往的宫人纷纷停下脚步给岑烟行礼,直到远去,才直起身子。
这段时间,宫中也有不少人知道嘉兰郡主面前多了一个红人,还是个质子,却极少再敢嘴碎了。
要不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单看宫中奴才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芸芸众生都在为了利益而奔波,利益……岑烟掀开眼皮看了一眼道路两旁的宫人,突然眼睛亮了亮。
她知道了。
她不该在这时试探的,谁会跟一个小孩子讨论这种不可说的事?
而且岑烟如今在别人看来,手里连一张牌都没有,是没有资格加入棋局的……可她的牌分明是一张王牌,只是不能在这时露出来而已。
岑烟太着急想要把一起都给定下来了,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想明白之后,她心情又好了起来,接着就直接拐弯去了安和宫,今日还要教项寻练字。
当时漫不经心的教他写字本是一时兴起,没有想过日后如何,但一个好学生足够将一个想应付了事的老师变得认真起来。
项寻显然是个好学生,这样一天天下来,竟也已经持续了许久。
相处时间变多,二人之间的熟悉感迅速上升,在岑烟心里,她跟项寻甚至都比跟岑夜都要亲近一些。
他是岑烟手把手教过来的,像岑烟,却又不完全像她。
她的字整体是方正的,在一方天地里去书写她的刚直和若水,而项寻的字体是瘦的,他的风骨被拘在那里,却又不显逼仄。
如果岑烟现在学了剑就该知道,这是他的字中有剑意,柔中带刚的刚硬几乎要破开,却又将将被那一丝柔意盖住。
岑烟不欲叫项寻改变自己的字体,但也叫项寻学了别的。
她教了他左手写字,只学最普通的那种写法,不带一丝个性,这个掌握起来有点难,但其实是个好点子,以后若是有需要,可以方便许多。
项寻起初听到这个想法的时候也不禁感叹:她真的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