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之章(1/2)
诺顿之章
理智在拼命挣扎,却拦不住直接挣脱枷锁的本能。就在这千分之一秒间,罗兰鬼使神差地就要伸手,想去擡起金发青年的下颌。
片刻间一只关节分明粗壮的麦色大手从尼禄身后钻出来,不偏不倚,完完整整地糊在罗兰整张脸上,当场将这让陆衡怎么看怎么来火的旖旎画面和暧昧气氛给破坏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精灵脸色猛然一白,随即一串呛咳声控制不住地喷出喉间:“唔呕——咳咳咳——”
尼禄一愣:“病了?”
他下意识就要去摸罗兰额间,被陆衡另一边胳膊反手抓住那一段修长白皙的手腕,乍一看像是拿着一截白玉雕成的竹管,满脸黑气:“别管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出点事就要找他爸给解决吗?!而且你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居然就拿来关心他,就没想起来一下我?!你知不知道——”我从那天等到现在,等了多长时间?!
他这边还没说完,罗兰那边紧接着就要诉苦。貌美年轻的银发精灵一把撕开那只被热汗浸得黏糊糊的手,艳绿色的眼眸深处隐约蓄满泪花,浅红的嘴角不怀好意地微微挑起,语气满怀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不舒服,想叫尼禄哥哥扶一下我。都怪我没说清楚,尼禄哥哥你别怪他,他不是故意把一手的臭汗抹在我脸上的。陆骑士对尼禄哥哥真的特别尽职,我这样靠近一点都不行——”
这混账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陆衡额角青筋暴起,往前迈了一步。
尼禄大惊失色,心说罗兰这熊孩子怎么回事,以前明明不是这样说话的,怎么现在的腔调那么奇怪。他总不能是被伊丽莎白不想理他,给弄得一整个脑回路都不太正常吧?我以前分明不是这样教他的啊!
但现在纠结孩子的教育问题也没用,女神当机立断——先把陆衡安抚住,后面再去想怎么教训罗兰,现在只要别让陆衡把罗兰打死在这儿就行。他可以预想到,要是陆衡真的暴怒动起手来,罗兰不死也会半残……
这都叫什么事啊!他顿时觉得很头痛。早知道就不进来了,本来只是想帮伊丽莎白进来看看,因为我看她好像对女骑士们很感兴趣的样子……我没想到陆衡也会在这儿啊!
要是看见他在这儿,说什么我都不会进这儿来的!我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想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干脆一点的离开他啊——
但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尼禄立刻就要去拦陆衡,但这个表情每时每刻都和脾气一样臭的黑发男人,用力地瞥一眼向他露出细微挑衅眼神的半精灵,当即使劲一拉尼禄,在金发青年下意识一躲但没躲开,最后只能任由他拉扯摆弄的愕然目光,和银发精灵错愕半秒,随即变得阴冷狠毒的视线里,大步远去。
*
“……你在生气吗?”
尼禄被陆衡一路带在身后,半晌过去,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一句,随即又像意识到哪里不对似的立刻补救:“我没有要劝你别和罗兰置气的意思,他刚才说话的语气确实有点奇怪——”
空气静悄悄的,只有正在穿过广阔长廊的他们留下的脚步声。花园里清淡的曼塔苏草香味随着微风从身边拂过,令内心的某种不安和犹豫被渐渐擦去,平静一丝一毫,悄然涨满心间。
“……是我教育的问题。你要是觉得揍他不够解气的话,也可以连我——”
“我什么都没说,你争着替那个混账精灵道歉有什么用?”陆衡皱着眉:“他又不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你至于这么急赤白脸地立马把他护到身后吗?!”
我主要是怕他被你打死。怎么说那也是我养了十三年的孩子,虽然个性是歪了点,但我也不好就这样看着他被你打死啊……尼禄叹了口气:“是我的错,不该这么惯着他的。”
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来掩盖某种焦躁和不安,陆衡蓦然厉喝:“——别再提那个精灵了!”
尼禄一怔,擡起眼看他,浅金色的瞳孔深处含着一层恐惧和茫然织成的薄光。
这话题说来说去,就是绕不开那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着他只会阴阳怪气的半精灵,陆衡整张脸都阴沉得像一片低低压在半空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要咆哮着爆出恐怖的电闪雷鸣。
他的眼前浮起刚才那一幕——金发青年看见那个混账半精灵连连呛咳,立刻本能地就要上前去摸额间有没有发热。要不是被他成功阻止,可能都不只是摸摸前额,还要把半精灵揽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后背,只为让那混蛋舒服一点!要知道十五年前的尼禄就是这么为浑身疼痛难耐的他这么做的——
他回忆起当年那满怀好闻的味道,越想就越能听见,怒火在耳边烧得滋滋作响的声音。
轮到他这儿,就是在自己伸手过去拉走人时,不由自主地、反射性的一下缩回去,只为躲掉他的接触。
不只是这次,还有之前尼禄去出消灭“死龙”弗尔桑克斯这个任务时,他要跟着,尼禄却反射性地露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尽管只出现了千分之一秒就消失不见,但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还有更早以前自己莫名烦躁,于是找借口给尼禄送夜宵,但尼禄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被惊吓到本能地把脸往后一个猛退,过后才露出尴尬地笑容企图掩盖过去。
——说不定回到这里后,我之所以经常长时间见不到尼禄,都是因为他在躲着我走。
明明从十五年后的再次相见开始,虽然尼禄一直在试图逃离他的保护圈,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好似在忧愁着什么,反复踌躇着要不要躲开他,对他好像一直若即若离,让他十分捉摸不透,进而连一贯什么也不在乎的内心都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可恶!还不如就和以前一样,大大方方的说跑就跑呢!
陆衡就这样近距离地盯着尼禄的脸。两人相距不过数寸,一双黑沉沉的眼里闪着炙热的光,不到数秒就把尼禄看得万分不自在,下意识就想往后撤去:“你——”
就在同一时刻,陆衡探头向前,再度迫近到尼禄眼前。
下一秒他探头向前,咚的一声闷响,尼禄眼内全是来不及掩饰的惊讶和慌张,就这么被仰着头,顶在雪白光洁的长廊墙壁上。
陆衡周身裹挟着如同雄狮巡视领地的强烈气势,让尼禄没有办法挣扎和抗拒,只能被压在怀中这方寸之地,感受着那个温软的亲吻。
其实这个吻还很热,热到厚重,神经触感令脑髓和脊椎都产生一种细微的酥麻,让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甚至觉着自己正在晕眩,满眼都是爆炸的色彩。
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那么茫然过,似乎连知觉都陷进恍惚和迷离交织而成的迷宫里,理智四处冲撞,却怎样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分不清过了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已经麻痹的感官才渐渐恢复,让他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手已经被对面这个蛮横粗暴的男人牢牢地钳制进掌心里,好似生怕他会逃跑。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躲我什么,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给你逃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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