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2）
第79章
黄烟滚滚，耳边伴着阵阵嘈杂，连呼吸这样最轻易的动作都变得难耐起来，坚持了几息之后，苏玉澈是突然惊醒的。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一间没有窗户的房，桌上摆着盏灯，一张床，一张桌子，除此之外竟空空如也。
他迟疑了一瞬，低头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很简陋，既没有襟口，也没有暗纹图腾，不过料子倒还算贴身。
所以他这是在哪儿？
苏玉澈尝试着下床，他谨记着自己双腿有恙，行动得很慢，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丝毫感觉不到什么阻碍，反而整个人都轻便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他打开门想出去看看，刚开了一条缝，就被外面的黄沙吹了进来，恶劣的空气呛得他咳嗽了几声，连忙关好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肃京吗？可外面的景色竟与楼兰有些相像，他没能看清，只看到是黄沙一片。
苏玉澈已经感觉到饿了，他昨夜被顾钦弄了太久，力气被耗去了大半，梦里都在吃东西，加上睡得不怎么舒服，这会儿已经是腹中空空，可他并未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任何食物。
人生地不熟，苏玉澈不想出去，万一再丢了可就没办法了，他再次环顾这间屋子，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像床的质地，冰冷光滑，像是铁器，桌子上那盏灯里燃的好像也不是灯芯，看上去蓝蓝的，不知道是什么。
观察了一会儿，苏玉澈突然反应过来，这里会不会就是顾钦所说的那个世界？可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来了，那还能回得去吗？
苏玉澈突然心慌起来，他想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看看，正打算着，一个身影极快地闪进屋内，然后关上了门。
四目相对，苏玉澈突然就安心下来。
“别担心。”顾钦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最近地下城还算太平，我们慢慢找法子回去。”
说着，顾钦将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苏玉澈擡眸看了过去，是一些水和食物。
“你从哪里弄到这些的？”苏玉澈起身，他真的是饿得不行了。
“我在这里还有一些积蓄，换几天的口粮不成问题。”顾钦望着苏玉澈，视线不禁观察过他这副身体。
白皙脆弱，要是出去遇上坏人，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家捏死。
顾钦叹了一口气，究竟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她真的是要心理阴影了。
两人顺利度过了第一天，其实有顾钦在，苏玉澈便彻底放下心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直往顾钦怀里钻，睡得很安逸。
唯有顾钦抱着他默默祈祷地下城最近可别出现什么丧尸流，万一把苏玉澈吓出阴影来可就不好了。
然而后半夜的时候，地下城就发出一声巨震，将入睡后的二人都惊醒过来。
显然地下城的居民都醒了，外面响起警报，无数盏强光灯亮起，都能透过墙壁。
顾钦皱了下眉，安抚苏玉澈道：“你好好待在家里，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苏玉澈看她严肃的模样就知道有麻烦了，面色徒然一变，死死抓住顾钦，“你要去干什么？不准丢下我。”
“我不丢下你，我们会在城内拉起防御，不会有太大危险！反倒是你，千万不要出来！”
地下城既然拉了强光阵，那来的是个什么东西顾钦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了，她并不惧怕，只是担心千万别被苏玉澈看见才好。
“可是......”苏玉澈抿紧下唇，他并非是有意纠缠，而是前次顾钦在战场上下落不明的消息至今是他心中的阴影，他听顾钦说这个世界要比他的世界凶险千百倍，他怕顾钦再一去不回。
他承受不住那样的结果。
顾钦神色微松，俨然已经瞧出了苏玉澈的想法，她低下头来吻了吻苏玉澈的额头，道：“不要担心，我很有经验，保证平安回来。”
苏玉澈默了瞬，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心中却想那时顾钦也是这样跟他保证的。
安抚完苏玉澈之后，顾钦便关上屋门离去了，她很快来到召集地点，然后就在屏障外看到一只红头巨蚁，正在用它的螳刀击打屏障，震得整个地下城地动山摇。
巨蚁的复眼对光很敏感，使用强光灯反复照射会扰乱它的视野拖住它的行动，而负责守护地下城的人们则会准备好武器射击。
“只有一只吗？”顾钦抽了把薄如蝉翼的长刀握在手中。
另一人看见顾钦俨然松了口气，点头：“和之前一样，我们掩护你，你负责斩断它的头颅。”
每次的险境之中顾钦都是主力，完成之后她能收获一笔可观的佣金，这也是顾钦一直在地下城存活下去的经济来源，她虽然鲜少主动与人交往，但是在城中的人缘很不错。
巨蚁全身都是铜墙铁壁，地下城没有能打穿它虫甲的子弹，唯一的弱电就在脆弱的颈部，一刀斩下头颅，巨蚁就会死亡。
在无数强光灯束的掩护和子弹射击的吸引下，顾钦悄声攀上护城壁，看准时机一刀砍断巨蚁的脖子。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苏玉澈心里一慌，他实在是等不住了，打开房门便冲了出去，往人多的地方跑去，想要找寻顾钦的下落，但是令他惊异的是，地下城这些人的长相和他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看着这些人，知道他们的确是人，可就是有些不同......
巨震还在持续，地面晃动得厉害，苏玉澈看见一个青年重重摔倒在地上，神情十分痛苦。
他眸色一亮，连忙跑到青年身边，重复看了青年一遍，发现这个人和他的一样的。
“救救我的孩子......”青年看上去痛苦极了，一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腹部。
“你的孩子在哪儿？” 苏玉澈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可是看见青年的举动，他突然想起顾钦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段话——地下城的人本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大家都把自己的性征隐藏起来，只有自愿为爱人生孩子的那个才会饮下特殊的药水，然后分娩。
苏玉澈心里一慌，连忙将青年扶起，先送到了一个相对安全安静的地方。
“你怎么样？”苏玉澈问，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孩子快要出生了......”青年神情痛苦，“她去前线了，通讯被干扰了，我们预约好的医生联系不上......你能帮我接生吗？”
苏玉澈愣愣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青年大口喘息着，目光却很平稳，他道：“能不能帮我找块干净的布料来？然后紧紧按着我的腿？”
这里距离顾钦的房子并不算远，苏玉澈闻言便马上折回房子里去找布。
好在顾钦的屋子一览无余，找什么都很方便。
“谢谢，谢谢你。”青年疼得面上的五官都扭曲起来，但他还是在坚持和苏玉澈说话，“你...你也是妻子吗？你的守卫者是谁？”
“守卫者？”苏玉澈喃喃了一声，回答道，“她叫顾钦。”
“啊......”青年露出一点笑容，“原来是顾钦，她救过我爱人的命，我记得她，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罢？”
沉默寡言？苏玉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你的头发真漂亮。”青年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容上，“你长得也很漂亮，真可惜，生完孩子之后我们的性征都会被隐去，就看不到你这么漂亮的头发了，大家为了避免麻烦，很少有人会续长发的。”
在二人徐声的交谈中，又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青年唇间溢出类似哭腔的低鸣，他开始用力分娩着，双腿不受控制地乱踢，苏玉澈便用力压着他的腿。
这个分娩过程让苏玉澈觉得格外漫长，震动还在继续，不过好像越来越小了......
他心里更牵挂顾钦的安危，可他又不能放任眼前的这个人不管。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啼让两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此时天边刚刚破晓，散出万缕熹微的晨光来。
远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苏玉澈被吸引地擡起头，然后就听青年虚弱地道：“他们胜利了。”
孩子顺利分娩，苏玉澈把他裹紧准备好的布单里，很不熟练地抱着，对青年道：“是个男孩子。”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地道：“性别已经不重要了。”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传来，有人高声喊着：“伊万你在哪儿？”
青年猛地动了动，苏玉澈领会到他的意思，站起身招了招手，道：“这里。”
那也是个人，可就是很奇怪，苏玉澈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那个人连忙跑了过来，看见顺利被生出的婴儿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紧紧抱住了虚弱的青年。
“我没能陪着你。”那个人话中充满了内疚。
“危险解除了吗？”青年问。
“是，我们现在就回家。”那个人一把将青年打横抱了起来，连同那个婴儿，他们一齐看向苏玉澈，道，“谢谢你，你也快回家去罢。”
“顾钦在哪儿？”苏玉澈问。
那个人回答他：“她应该还在负责清理尸体，你在前面可以找到她。”
她还活着！
苏玉澈心里一轻，道别后便去找寻顾钦的身影。
巨蚁的尸体还扒在屏障上，硕大的一只，连每一根绒毛都十分清楚，看上去是令人毛骨悚然又头皮发麻的景象，不过在地下城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玉澈找过去的时候，还没有擡头，他目光惶急地在人群中流动着，但却找不到顾钦的影子。
最后还是顾钦先看到了他。
顾钦心里一震，喊道：“元希！”
她连忙走了过来，紧紧握住苏玉澈的腕子，看着他身上道：“你怎么这么多血。”
苏玉澈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全被染满了血渍，他便将刚刚的事转述给了顾钦听。
顾钦知道他没事，明显松了口气。
“顾钦！你先回去吧！”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苏玉澈很自然地擡头循声望去，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虫子趴在头顶，每一个触角都那么分明，口器甚至还在往外分泌黏液。
顾钦一怔，十分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在苏玉澈就要叫出来之前连忙解释道：“这是假的，并不是真的，你不要害怕。”
苏玉澈几乎都要一个后仰晕过去了，听见顾钦这句话突然顺过一口气来。
“是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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