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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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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查看地牢的狱卒发现原本空置的牢房里多了个躺着的人,戳了戳另一个的手肘,另一个也奇怪,“可能是换班的时候被抓进来的吧。”

“要不要上报?”

“得了吧,这里关的都是戴罪的朝臣,不肖我们上报,自然会有人来关照,喏,那个张少爷不就是。”

两个狱卒挨个检查,口无遮拦,毕竟彼此都知道能从这里出去的寥寥无几,即便是出去了,也是得到个流放的下场。

牢里闷热潮湿,看守的狱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因为这里鲜少有新来的囚犯,进来的也极少能成功出去,空旷的牢里除了他们的谈笑声便是酒壶碰撞的清脆声。

一个黄瓜脸状的看守兵捧了一手花生往嘴里倒了倒,边嚼边朝对面的人道:“你今天穿的这身不是你的吧?看这纹路、质地,是不是偷了这里面哪个贵人的?”

“啧,嘴巴放干净点。”那人把刚送到嘴边的酒壶放下,打了个白眼道,“我那是拿,怎么能叫偷,这事是我们领着朝廷薪水能做出来的吗?”

“得了吧,这里没外人,别搞那虚的,是不是偷那姓张的?”

旁边拿着刀比划来比划去的人看不过去他的虚伪,忍不住拆穿了他,那人吃了瘪,却还是梗着脖子想争辩,吃花生的忽然擡手叫停,神色严肃道:“有人来了。”

几人立刻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迅速地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刚站好,便见几个人走了进来。

“霍公公,属下让人好生待着张公子,定没有亏待了他。”

领头的狱卒嬉皮笑脸地拍着马屁,看见几个直挺挺站着岗的下属脸色一变,然快速藏了起来。

玉崇上下左右都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察觉一点异样,不过暂时忍着没说。

张舒羽原本按照霍云的意思是关押在北司的,但后来太后听闻刺客是冲着薛贺明来的,认为这刺客定是叛党,危害朝政,因此要求亲自下旨将张家父子关入地牢,而张尚书日前出了京城,还尚未捉拿归案,不过正因为他出京的时间过于巧合,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准备逃逸,反而更加让人起疑了。

“公公,这就是了。”领头人顺从道,随即朝着牢里喊道,“张公子,公公见你。”

霍云见里头的人侧躺在地,百结悬鹑,精神萎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睁着眼睛看见来人了也不为所动。她看向狱卒,狱卒沉默地低下头。

这就是好生待着?

玉崇凑近霍云小声道:“方才臣看那外面有个狱卒身上穿的衣服不大对劲,应该是从这些囚犯搜刮来的。”

“张舒羽。”

霍云轻声道。

这一声未喊动张舒羽,反而惊醒了隔壁的楚凌御,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地上蹦了起来,结果动作太大,引起了玉崇的注意。

他微一侧头,往隔壁瞧了一眼,“大人,旁边好像有点声响。”

“不可能,旁边没关人。”狱卒信誓旦旦道。

霍云没有理会,继续朝张舒羽道:“你若想救张家,除了咱家没有人可以帮你。”

张舒羽眼睛动了动,却只是翻了个身,留了个背影给她,什么也没说。

“你以为姚相会帮你吗?”霍云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毫不保留道,“咱家别的不知道,却知你和季家小女定有婚约,可惜佳人心有所属,如今你张家出事,季家会怎么做,姚相又会如何,你觉得呢?”

楚凌御紧张地贴着墙面,纹丝不动,生怕自己一动,脚下的稻草就发出声响来。

“好。”

“什么?”霍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说了声“好”?

张舒羽支着手起身,转过头来,扯了扯微皱的唇,似是要挤出一个从容的笑容来,一边还不慌不忙地整理沾满草屑的衣袖,“我说,好。他们都是我的挚友,如今我张家出事,季家也不会再将枫禾托付给我,正好成就了他们二人,这不是一桩美事吗?”

“哦,是吗?”对于张舒羽的回答,霍云似乎没有感觉到十分意外,反而带着些嘲笑的意味道,“听说前两天季枫禾来找过你,你现在是囚犯,而她若是清白,怎么会特意买通狱卒来找你,你们怕不是共犯吧?”

“你!”张舒羽脸上淡然的神色骤逝,一拳打在霍云面前的木桩上,怕起一阵灰尘,惹得她退了两步,拿袖子遮住鼻子道:“你自己考虑清楚,咱家就不陪你在这肮脏的地方了,不过很快,若是你还是做不出明智的决定,你父亲——张尚书也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你……你个奸宦!你不得好死!我就不相信楚兄会和你这小人厮混,他要是知道你这样算计我们张家,只会感到恶心,厌恶!”

玉崇挤眉弄眼,示意张舒羽闭嘴,可奈何这人性难改,他本身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个性,估计也是压抑了这么些天,因为霍云的咄咄逼人,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怒不可遏地吼了一通。

在隔壁听着这一切的楚凌御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霍云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不得已这样对待张家,她一定是……是在救张舒羽。

可他失望了。

霍云听着张舒羽的话停下了脚步,良久,她转过身道:“是啊,因为他厌恶咱家,算计咱家,所以他……现在应该走在黄泉路上了吧,恐怕正迫不及待要喝孟婆汤,彻底忘却咱家这个十恶不赦的人。”

果然,她还是恨不得他已经死透了。

楚凌御靠着墙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腿,喉中隐隐有股血腥味,让人难抑住想吐的冲动,可他觉得那不是腥,是苦。

或许是他身为神官却不被认可的感觉吧。

那几日他始终没有离开地牢,而是一直看着张舒羽,若不是因为霍云来过,他可能还不至于这么担心,或许是因为她今天那番话让他害怕霍云真的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他不知道霍云到底想从张舒羽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他劝张舒羽她想要的给她,她会不会真的就此放过张家。

他不知道。

他如今灵力尚可,原本可以轻松地救出张舒羽,可月老的忠告萦绕在耳旁,他也不敢再和往常一样随意插足人间的事,照月老的说法,他此前的所作所为并未造成本不该有的走向,还算可以弥补,可他也不能断定他接下来哪一步会影响他们的命运,于是他只好坐观其变。

“有人?”

他正沉思,耳朵微动,依稀听到悄然靠近的脚步声,心里暗道。

狱卒向来大大方方地在他们的底盘行事,不会这样蹑手蹑脚,更像是潜进来的。

楚凌御偷偷一探头,猝不及防地被一闪而过的剑光晃了下眼,他眨了眨眼,即刻便反映过来这人的来意。

可他若是大喊,必定会引起怀疑。

来不及多加考虑,蒙面人已经开了锁,黑暗中他眯了眯眼,正欲朝地上熟睡的人刺去,突然一道光影闪现,有人挡住了他的剑。

黑衣人眼里俱是惊慌,愣了好一会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两下眼,却被楚凌御一脚提到了木桩上,动静之大惊醒了张舒羽,他一睁眼看见一团光雾停在自己面前,又看到拿剑的黑衣人,怔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黑衣人再次挥剑而来,楚凌御唤笔而出,却没想到这人剑术非凡,抵不过他的笔,却总能找到对手的要害,还几次都是冲着心脏来的,幸好对手不知道他的弱点是喉咙,不然可就悬了。

“快逃!”

楚凌御迫不得已朝张舒羽喊了一声,他明显一愣,来不及回想这声音在哪里听过,下意识道:“可是……”

“快啊!”

“好好好!”

张舒羽立马便朝着大开的牢门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说来也怪,这牢里的狱卒居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竟然完全没有狱卒阻拦他。

黑衣人见张舒羽跑了,似乎想去追,楚凌御转身挡在门前,质问:“谁派你来的?”

那人盯着楚凌御看了好一会儿,蓦地睁大眼睛,似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没死?”

这反问无疑让楚凌御警觉了起来,见他剑法如此优秀,脑海里不禁浮现一个人来,答案呼之欲出,“萧……”

他没说完,黑衣人趁他不注意变化剑的方向,划破了他的袖子,随即遁走了。

张舒羽跑了一路,气喘吁吁地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冷静下来一想,才知他犯了大忌!

不行!马上回去。

他起身准备往回赶,趁狱卒还没发现,哪知他还没回去,便看见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他心下一慌,知道事情无法挽回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重复说着这句话,却一步步后退,往林子深处跑去,额上冷汗涔涔,发干的嘴唇一直在碎碎念念,因为体力不支,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

月色凄凉,雾气蒙蒙,他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衣,其上写着硕大的“囚”字,孤影跌跌撞撞流窜在高大树木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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