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再来一局(1/2)
第143章 再来一局
首领怒道:“你找死!”拳头说到就到!
秦正根本来不及躲, 只能双手护住脸面叫道:“别打脸!他醒了你怎么解释?”
首领气愤地一拳击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二人立刻敏感地望向卧室的门——里面悄无声息。二人不由对望一眼,这才发觉对方与自己相似的心理。
首领在沙发居中一坐, 神情中自有一种主场的气势:“秦正。”
秦正微微一笑:“蓝博。”
来人正是薇薇安·黑罗尔德(Vivian Herold)的第二任丈夫——蓝博·冯赛德里茨(Labert Von Seydlitz)。
蓝博似乎并不意外秦正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目光炯炯地盯着秦正——这是秦正见过最有威慑力的眼神。看到秦正眼神收敛,蓝博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怎么找到这里?追踪塞缪尔(Sauel)吗?”
秦正微笑道:“怎么可能?塞缪尔没带出一点你的信息。他隐藏得极好, 在跟他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只给我留下一个破绽。”
蓝博目光微动:“什么?”
秦正道:“他一直没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为什么追查东方泽的下落。”
蓝博一笑:“聪明。就象你煞费苦心编撰出整个孔雀内斗的故事,不过想借吴世杰之死, 拿吴义来骗塞缪尔, 给他一个放弃寻找东方泽的理由。”
秦正叫道:“哎,你不得不承认, 这个故事听上去很有说服力。要想骗人, 关键之处就在于:除了假的,其余全是真的。这样, 除了要骗人的地方, 其它都不怕证伪,自然你相信的概率就大了。所以, 你可以去查吴世杰、去查孔雀内斗、去查死尸、去查车祸,这些全是真的。当你能查到的全是真的,你就容易相信查不到的那部分也是真的。
而塞缪尔恰恰相反, 他本人是一个心底善良、教养良好的人,他的背景光明正大、无可猜疑,甚至他去北航找东方家的人也是坦然的。可以说:能查到的全是真的,但他从来没给我任何一种假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想信以为真都无从谈起, 只能自己去发现。
他对东方家族的追查这样契而不舍, 我推断不会因公、只可能因私。但, 会是什么样的私人理由呢?我查过,塞缪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没有不可见人的阴暗面,客观、理性、温暖、善良,对任何事都不会偏执,唯一的例外,也许就是他妹妹和那一对外甥,他爱愈生命。
所以,在塞缪尔的人生中,有两件事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执著:一是以极不理性的方式历经数年查访东方泽的下落,一是以超乎感性的方式深深爱护他妹妹一家人。
我想,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内在联系?就是说,能让他产生这样两种看似不相关联、却同样执着的反常举动,是基于同一个原因?
这时一个貌似不相关、又若隐若现的线索让我欲罢不能,那就是薇薇安这个名字。东方泽未出生的妹妹叫薇薇安,塞缪尔的妹妹也叫薇薇安。虽然在西方这个名字很常见,但我一直感觉觉很奇怪:为什么两个妹妹都叫薇薇安?只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会是什么原故?
所以我问塞缪尔:为什么他妹妹叫薇薇安,是否有什么来历?他告诉我,黑罗尔德家族有一个非常杰出的女性叫薇薇安——是他祖父的妹妹,在塞缪尔妹妹出生那一年过世,因此以她的名字命名,以示纪念。
灵光乍现!我不由想起东方泽的妹妹之所以叫薇薇安,是因为东方泽的父亲想以这种方式纪念他的曾祖母,一个对他父亲非常好的老人。那么,这个老人应该就叫薇薇安。但,她究竟是谁?在她嫁到这个家族以前,她姓什么?我无从知道。
所以,我有了第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她姓黑罗尔德,这个故事就圆满了。薇薇安·黑罗尔德嫁到这个家族,是东方泽父亲的祖母;而塞缪尔是薇薇安·黑罗尔德在娘家的第三代,辈份上应该是东方泽的表舅,只是塞缪尔出生在78年,东方泽是82年,如果我没记错,东方泽的哥哥也是78年出生的,所以三个人岁数相差不多,有可能从小就在一起玩耍。在塞缪尔七岁那年,东方泽的父兄出了空难、东方泽失踪,而塞缪尔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幼时的伙伴,成年后会不时来中国缅怀、追忆、甚至寻找遗迹。
如果是这样,塞缪尔与东方泽家族的关系就清晰了。本来到此为止,第一回合结束,我已经满足于发现塞缪尔的真实身份,也成功让他放弃了对东方泽的寻找,此案似乎可以了结了。
不想,一个偶然的事件改变了我的想法,那就是他在3·24空难失去一双外甥后,想要收养一位二、三岁的中国男孩。不用说,这个收养条件就是按当年东方泽失踪时的样子设定的,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果说,因为东方泽是表亲及儿时玩伴他难以忘记还说得过去,但他视同己出的一双外甥遇难,他伤心欲绝想收养,也应该按那对外甥的样子寻找收养目标,怎么会按多年前失踪的东方泽的条件来寻找?
这时,我产生了第二个大胆的假设:多年前失踪的东方泽和那对外甥会不会有种内在的关联?
于是,我开始调查这对外甥的家庭背景,发现塞缪尔的妹妹嫁了三次:第一任丈夫是运动员,家里是生产巧克力的;第二任丈夫是在国际大公司的高级打工仔;第三任丈夫家族企业是造齿轮的。这对外甥是她跟第二任丈夫生的,出事前由她的第三任丈夫抚养,跟随她姓黑罗尔德。
于是,我对孩子的父亲——也就是你,产生了兴趣。”
蓝博平静地看着他:“就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
秦正笑了笑:“还有一点,就是你是三任丈夫里唯一没有家族企业、但却从事航空领域的人。你一定不知道,东方泽对航空的热爱,和他家族与航空事业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密关联,让我对此超级敏感。
我知道:东方泽父亲家族有非常庞大的企业,从事航空制造,在七八十年代即开始与中国政府合作,在1985年家族发生重大变故,那一年东方泽父亲带着他哥哥赶回德国奔丧,因此遇难。
前不久一位非常资深的航空人士告诉我,道尼尔公司是一个德国发展历史悠久的航空家族企业,七、八十年代就与中国合作。但在1985年,这个家族发生重大变故,被当时德国最大的汽车公司DB集团夺走控制权从而结束了独立经营状况,之后被DB出售给美国,最后惨淡经营直至破产。
两相关联,一个顺理成章的推断就是,东方泽父亲的家族应该就是道尼尔家族。但是这里有一点纰漏:就是东方泽父亲那个家族的姓氏应该以S开头,这一点绝不会错,所以我一直没有接受这个结论。
不过这里出现了一个惊人的巧合:就是DB集团。1985年是DB集团夺走了道尼尔的控制权,而你现在任职的这家欧航集团,是由DB公司代表德国与法国宇航马特拉公司、西班牙航空制造公司合并成立的,你是其中军用飞机集团的总裁。
所以,因为DB集团,你与道尼尔公司有可能是有关联的;作为孩子的父亲,你与塞缪尔有关联。我不禁好奇:除了这两点,你还有什么与塞缪尔、与东方泽有关联?
你的个人资料我能查到的不多,我只知道你姓赛德里茨(Seydlitz),刚好是S开头的;还有,你比薇薇安·黑罗尔德大八岁,薇薇安出生在86年,所以你出生于78年,跟塞缪尔一样。不仅如此,1978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如果我没记错,东方泽的哥哥也出生于78年。
还有非常不可思异的一点,虽然有着德国最传统的姓氏,你却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很纯正的东方面孔——跟东方泽一样,尽管你们俩看上去毫无相似之处。这些巧合一定说明了什么,只是这个真相太匪夷所思,我一直不敢下结论。直到,你将东方泽带离中国,我终于可以确定……”
秦正顿了顿,正视蓝博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你一定是当年随父奔丧遇难的那位哥哥,因为这世上只有你,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服从——哪怕是离开我。尽管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尚在人间?”
蓝博冷静地打量着秦正,炯炯有神、深不可测。秦正一眨不眨地回视着他,二人象在进行一场智力和信心的对决:对方到底知道什么?对事实相信多少?这将决定最后可以披露多少。
蓝博目光如炬:“你猜对了,我就是东方泽的哥哥。当年,我祖父病危去世,父亲带我返德奔丧。临上飞机前,父亲悄悄安排人带我搭乘民用航班,他自己乘那架军用飞机,我们分头返回。结果他的飞机在苏联上空被击落,而我则安全返回了德国。所以,我没有死。”
事情竟这样简单?
秦正毫不掩饰地张大了嘴巴,在蓝博的注视下,秦正合上嘴,开始点头对自己神一样的推断赞赏不已,最后郑重总结:“明白了。当年失踪的东方泽是你的弟弟,三月份空难的那对孩子是你的儿女,所以对于塞缪尔来说,两方面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赛德里茨家族的后人。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蓝博目光不动,算是默许。
秦正问:“我可以理解你回德国之后以为阿泽随母亲遇难了,所以再没有来中国寻找。只是我很好奇,今年三月份,我让塞缪尔带回吴义的故事,通过领养孩子的决定我能看出你们已经接受这一结论,也就是认可阿泽不在人世的现实。可是后来,你又是怎么发现东方泽还活着、并再度回去找他?”
“一张相片。”蓝博简洁有力地说道:“塞缪尔那位同事发来东东的相片,我发现相片背景里的薇薇安。”
秦正恍然道:“的确,她长得太象你母亲了。”
蓝博冷漠地说:“这种相像我不意外,我早就知道她的存在。”
秦正一笑:“2004年,对吧?”
蓝博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正道:“你隐藏得很好,我能推断出来,纯属巧合。”
蓝博道:“不必谦虚,说说看。”
秦正道:“Vivian记得很清楚,2004年在北航她家楼下,她曾见过Sauel。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Sauel是外国人,比较醒目。她没注意到的是,你从里面出来,很可能与她擦肩而过——因为你长着一张中国人的面孔。”
蓝博目光不带一丝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当时也在?”
秦正道:“因为Sauel出现在那里没有理由,除非他是陪你去。直觉告诉我:你一定去过北航,并且见过你外婆。这是为什么,外婆在挺过二十年后撒手人寰——因为她把自己留在这世上的使命传给了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云汐阿姨出事,中方给德方家族的解释是一大一小均死于意外。这是为什么,出事之后德方再没派人来中国寻找东方泽的下落。但外婆知道,这孩子是丢了,他还活着。但她不想拆穿中方在说谎,既不能寄希望于中国政府帮她寻找,也不能求助于德国政府。
所以,她一个孤苦老人,只能死守着这个渺茫的希望:就是那个孩子还活着,还有可能找回来。正是这个希望,让她撑过了二十年寂寞的生活。但2004年这年,你意外地来北京看望她,她自知时日不多,只好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了你。你离开不久,她就与世长辞了。”
秦正的眼神黯然,想起东方泽第一次逃离华城就是2004年,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如果那一年他逃离成功,也许赶得及见外婆最后一面,甚至还能与首次来华的哥哥相逢……
蓝博目光一沉:“我一直没有原谅外婆,因为她的懦弱,我母亲到死都没有得到娘家的宽恕,最后客死在酒店里。2004年我因公来中国出差到了北京,那次去北航是因为妈妈的骨灰在那里。不想能意外得到这个信息,我对她的憎恨又多了几分。她那种可笑的国家至上的想法害了我母亲,也耽误了寻找Zenith的最佳时机,才令Zenith变成了东方泽。
我从不抱不切实际的幻想,Zenith丢的时候还不到三岁,怎么可能记得自己的信息?外婆这种守株待兔毫无价值,不过是为求得自己的心安而已。尤其是,她居然找到一个长得象我妈妈的Vivian收养在身边,这让我更加鄙视她的用意。难道,我母亲在她心目中这么容易被取代吗?还是说,一个替代品就可以轻易安抚她那颗愧对女儿的母亲之心?
但是,知道Zenith有可能还活着,哪怕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绝不会放弃。2004年之后,Sauel每年都会来中国转转,就是你所说的执念。他相信如果命运眷顾我们,就会给我们机会,让我们重逢。我不想把希望交托给命运,就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监控中国这方面的DNA数据库,无论Zenith变成什么样子,这个信息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秦正恍然道:“所以,你才那么快就直接锁定到那具尸体!”
蓝博冷冷地说:“2014年十月份,国际刑警例行数据交换时发现有条数据与阿泽的DNA信息完全吻合,我和Sauel狂喜若狂,可随后中方反馈说此人已死于车祸。尽管这是这份信息被发现的原因,但不看一眼真人我怎么可能放弃?所以我和Sauel去年十一月去过华城,但那具尸体已经被草率处理掉,再次证明我的Zenith确实已经不在了。
只是,据说那次车祸是一个很特殊的案件,跟当地一个强大而神秘的孔雀集团有关,尚有一些不明之处。当时欧航集团管理层处于重要调整时期,我只好先回来,Sauel则找机会接近你和你的孔雀集团,希望能了解多一些背景。最后,他了解到的就是吴义被吴世杰收养以及发生车祸的事情——当然,这都是你编了用来骗我们的故事。”
秦正笑嘻嘻地说:“故事性还成吗?不过,仅从那张相片,你是怎么识破的呢?”他一边说,一边暗自懊恼:怎么没注意到Cdy拍东东的时候居然把Vivian给照进画面了呢?
蓝博说:“从那张相片上看到Vivian,我并不奇怪,但是与Vivian相对而立、热切交谈的那个男子,虽然脸拍得模糊看不真切,我却对他的身份产生兴趣。他与Vivian很亲密,只有两种可能:男朋友,或是家人。而Vivian的家人,能是谁?我马上调查,发现他居然也姓东方,然而我尝试去搜集他的资料,却发现无论是社会保险、人事档案、甚至医疗信息,这个东方泽留在外面的个人信息实在少得可怜。我查过他的生日,是1982年8月18日,虽然与Zenith的不同,但是我知道在中国,这个信息作假应该不难。最关键的信息,是他的医疗数据。”
秦正沉默。他想起孔雀王从来不让东方泽信息外流,甚至连他的相片都不让媒体采用,为了保证他的医疗数据不外流,不惜买下整座医院,后来更是直接把ICU建在咸阳阁……
蓝博继续说道:“所以,我找人想方设法拿到他最新健康数据资料。”
秦正一愣:“你怎么拿到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