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秘密项目（2/2）

2015年7月9日。星期四。

早间新闻中，央行宣布：为证金公司救市提供无限度流动性。

央行表态了，并且是“无限度”，这是什么概念？这是对救市资金的保证，是政府对救市决心最大限度的加持，这是对上上下下、各怀心思一众各方的交待。在此消息的激励下，A股跌势终于被止住了，甚至大涨200余点。

秦正给杜主任道贺：“您终于把财神给请到了！”

杜主任嘿嘿一笑：“没那么简单。明天，还有一条更重大的事件将发生。”

秦正一怔：“难道这枪——您还真给搬来了？”

杜主任不露声色地微一颔首：“等着吧。不下重手，如何能治沉疴痼疾？”

秦正差一点跳起来，欢呼道：“呼瑞！太给力了！”

杜主任有些意外，这样的孔雀董事长还挺出人意料的。不过，过去这段时间与秦正打交道，让他对这个青年平生出一股子信心来：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帮手；尤其是，最好不要变成对手。

2015年7月10日。星期五。

周五上午，杜主任正要出门赶往市公安局，施槐生拦住了他。

杜主任不跟他客套，直接说：“施董，真不巧我需要马上出去，有事回头聊。”虽然两人熟，这语气已不算客气。

没想到，施槐生拉住他道：“我知道您忙，但是再忙，这件事也需要您做个决断。”

杜主任听他语气如此之重，倒不好不问：“什么事？”

施槐生脸色阴沉：“今天一早有人举牌中唐股份，您还不知道？”

杜主任几天忙于在部委斡旋救市的事情，还真没关注中唐，闻言和气地说：“老施啊，现在股市震荡，有人愿意入手中唐是好事，你不必太过于计较。”

施槐生一声冷笑：“我可以不计较，我只是担心，您代表国资委，可不能不计较。”

杜主任一愣：“此话怎讲？”

施槐生盯着他说：“今天一早，龙舟举牌，已拿到中唐15%的股份，取代国资委、成为中唐第一大股东。这件事，您真的不计较？”

杜主任脸色顿时就变了。

过去十年，国资委通过汉阳控股持有中唐14.5%的股份，是中唐的大股东。如果大股东的位置异手，对于杜主任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

杜主任沉吟道：“这件事，龙舟的方天龙跟我有过沟通，我对他的印象还好，只是没想到他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

施槐生一笑：“我还以为，他这一行为是得到您的首肯呢！对于中唐而言，我们一直非常尊重汉阳控股在过去十多年对中唐的信任和支持，我个人也非常愿意看到汉阳继续作为大股东来指导并分享中唐的发展。今天，我有点失态，也许是我的这种意愿太强烈了，很难接受汉阳在中唐的地位被一个无名之卒轻易取代。现在知道这不是您的计划，我就放心了。”

杜主任皱眉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放弃汉阳的大股东地位？至少，我们之间对此是有共识的。”

施槐生神情轻松许多：“我一直希望您考虑增持中唐股份，甚至成为控股方，就是怕今天这种不请自来的野蛮人出现，妄图平白攫取中唐的发展成就。今天这件事，也许可以给您一次重新思考的契机。我希望，汉阳控股可以在中唐股份发挥更大的影响。”

施槐生离开后，杜主任驱车赶往公安局前下达命令：果断拿回汉阳控股在中唐的大股东地位。同时，通知秦正在公安局见。

秦正有些意外，但还是在他之前赶到，在门口等着他。

杜主任看到他的哈雷，笑道：“你还玩这个？”

秦正乐呵呵地说：“男人嘛，总要玩点野性的玩具！”

杜主任笑笑：“一起进去吧，带你认识一个人。”

秦正见他不言明，也不多问，随他进去，一路通过三重安保，最终到达一间极其普通的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位中年人，眉目威严、气场内敛，握着杜主任的手说：“你一句话，小弟可是千里奔袭，只求不辱使命。”

杜主任连道：“哪里哪里！我这是为你提供线索，助你擒贼啊。”

秦正跟在后面，感觉一颗心跳得激昂。

果然，杜主任帮他介绍道：“这位是孔雀集团董事长秦正，这次能有这些信息多亏他在金融前线掌握大量的一手材料，我们才能破获这起金融案件。秦正，这位是公安部冯庆梦副部长，他亲临华城督师，就是要起掉你说的这个狙击A股的外资网络。”

* * *

孟菲自从被放出来后，一直将自己关在家里，每天对着墙壁思考：我怎样才能得到秦正？没办法，当所谓的事业和人生都离她构想的方向越来越远的时候，秦正是她头脑中唯一还能抓得住的跟未来相关的命题，因为在她的心中，得到秦正，就离她所向往的未来不远了。

可是，秦正不要她，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

可是，她还是想要他，就是疯了她也明白自己不会放手。

她就在这样的死循环里想了一天又一天，毫无进展、毫无退路。

直到周四深夜，她的思路豁然开朗：

曾经，她之所以死了心去背叛秦正，是因为她误会秦正领养了那个孩子，这意味着加山给她指的“生子”策略失败。但如果这孩子不是秦正的，不是说她还有机会吗？如果还有一线生机，秦母就应该还是她的同盟！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狂喜之下，她立刻拔打秦母的电话。可惜，不通。没关系。半小时之后，她再试。还是不通。怎么回事？秦母总不会是把她拉黑了吧？不管了！直接找上门去，就不信秦母会放弃抱孙子的念想，真能拒绝掉自己的不计代价、不求回报的一意成全她！

第二天一大早，她匆匆忙忙梳妆打扮，骑了摩托直接杀去咸阳阁，不想刚转过家门前那条道，就见三辆警车开过去。她有些好奇，转过前面的街道回来看，发现警车呈半包围状就停在她家门前！

她从家门前骑过，眼见着警察冲进去，一个女警正对她家里的保姆喊：“孟菲呢？她被捕了……”

孟菲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摩托车载着她疯了一样逃出城去，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是她听错了吗？是警察又搞错了吗？但无论怎样，她都再不要回审讯室！死都不要去。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藏起来，几乎是她脑子里立刻跳出来的想法。可藏哪里去？她首先想到Cdy，但是上次送日用品，警方已经知道她跟Cdy的关系，现在藏到Cdy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是，她还有哪里可去？

孟菲想了一遍后承认她其实无处可去，悲哀在她的心中才刚泛起，她眼前突然一亮，想起孔雀王曾经建了一个孔雀山庄，但是一直没有人居住。那儿，应该配置极其完备，可不是一个天然的藏身之所？并且不会有人想到她孟菲会藏到那里。

孟菲开到孔雀山庄时有些意外，路口处的保安亭里居然有人看守着，转而一想：这怎么也是孔雀王的产业，有人看管也正常。

她有些失望，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孩子的叫声：“奶奶！奶奶！”

孟菲不由愣住，看到一个二、三岁大的小男孩正在路边草地上采花，采了大大一捧，踉踉跄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把大捧的鲜花高高举起，开心地叫道：“奶奶！给你花！”

孟菲向前看去，秦母一脸幸福地迎着孩子跑去，一边紧着说：“好东东，乖孙子！别摔着，奶奶来接你。”

孟菲当时就崩溃了！她想杀了秦正。

可是，然后呢？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抓她，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家已经回不去了，她怎么办？以前，她会问吴叔叔，可是吴叔叔死了；后来，她会问加山，可是加山也被抓了。

她怎么办？泪水迷蒙中她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人。

* * *

东方泽接到程枫的电话，颇感意外。东方泽回归孔雀之后，与飓风团队之间几无往来，程枫也自知最后有出卖东方之嫌，毕竟那不一是段令人愉快的回忆，两人几无交集。

所以，当东方泽的声音平静地从话筒中传来，程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东方，您可能听到，上面在追查这次股灾的事情。今天，公安已经到公司来逮捕孟菲，下周，证监会要约谈我。我知道这样向你请教有些唐突，但是，我非常希望您能给我指条路：我该怎么做？”

东方泽愣住，问：“你知道，因为什么逮捕孟菲吗？”

程枫歉然道：“我问了，警察没有说，只说是外资监管问题。”

东方泽无声点头，说：“如果这样，她的问题应该与飓风无关，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证监会约谈你的核心问题是什么。”

程枫道：“我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可能跟飓风停牌的时机有关。”

东方泽道：“的确，飓风停牌的时间会给人错觉，你们是掌握内部信息吗？”

程枫苦笑道：“当时都是由加山和德鲁克决定的，我真不知道内情。”

东方泽沉吟道：“这样就简单了，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不过，停牌按规定是需要正当理由的，如果没有，你最好的办法是抢在谈话前及时复牌。”

程枫犹豫道：“这样，好吗？现在股市跌得这么惨，复牌肯定一路向下啊。”

东方泽冷冷一笑：“你躲得过去吗？如果真靠停牌躲过去，证监会查你还算冤枉你吗？”

程枫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好，我马上复牌！”

秦正进来时，东方泽望着窗外出神。

秦正有意笑问：“今天股市又涨了160多点，看来局势扭转回来了，怎么这天还不见睛啊？”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迟疑道：“你知道孟菲的事了吗？”

秦正立刻脸色一正：“知道，这事儿已经由公安部正式接手。”一句话把东方泽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东方泽转回桌前坐下，手里转着笔，没再说什么。

秦正走到他身边，说：“我知道你同情她，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该受到什么处罚，得由国家定，不是你我想放水就可以放水。”

东方泽勉强笑了笑：“普法频道没白看啊。”

秦正别有深意地一笑：“怎么也不能让你白费苦心吧？”

东方泽一愣，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这时，电话声响，却是刘绍南：“东方，韩总想暂停天域的上市进程。”

东方泽看了秦正一眼，急问：“为什么？”

秦正赶紧贴过来，靠在他身上将耳朵贴紧话筒一起听。东方泽瞪了他一眼，想开免提，秦正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这么听挺好的——快用心听”。

刘绍南叹了口气，道：“韩总最近一直在休假，的确有些消极。今天我和杜主任去看他，他表示：现在IPO审批都停了，就是政府想控制上市进程，这种情况下，天域借壳上市是阴奉阳违。为了配合国家救市大局，他建议暂停天域上市进程。虽然天域帮助剥离华飞地产，是不得不为、并且必须在大飞机下线前完成，但从股市的角度来看，他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我和杜主任商量后，觉得还是跟你这边打声招呼。目前的工作暂停，等有了决定之后，再看怎么继续推进吧。”

东方泽低声喝道：“不必。项目不会停。”刘绍南一怔，没想到东方泽的口气这么硬，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问，东方泽已道：“等我消息。”

东方泽起身就向外走，秦正闷声不响地跟上。

东方泽目不斜视地说：“我去找韩总。”

秦正面无表情地回：“我知道。”

韩滨见到两人，意外之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冷淡。

东方泽也不坐，站到他面前，目光锐利却语气恭敬地说：“华飞大飞机项目会停吗？”

韩滨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东方泽继续问：“大飞机项目不停，华飞地产项目有可能停吗？”

韩滨冷冷地说：“IPO都已停摆，我不希望这个时候以借壳上市的方式钻制度的漏洞。”

东方泽问：“如果真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救市，所有投机资本确实应该收敛，减少IPO对股市抽血、对资金分流。但如天域、华飞地产这样的公司，反而更加要积极介入。”

韩滨冷笑一声：“是说，在市场经济下的双重标准，某些企业倒应该更有优越感吗？”

东方泽不为所动：“您觉得，今天这场股灾的起因是什么？表面上看，是大量的资本堆积起来的泡沫在资金清查、外资搅局、投机操作下的破灭；但其根本原因，是这个股市缺少真正有价值的企业。

股市一向被视为企业获得资金的融资通道，通过这种市场化手段让健康、有前途的企业获得资本支持、实现快速发展，而资本也由此共享优质企业的发展回报。但在中国，不得不承认，大量垃圾企业通过包装上市，以套现为第一目的，将股市视为提款机。股民既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股东权益而得到企业的尊重，更无法从企业经营中获利，只好靠炒短线、而不是长期持有来分享正当的资本收益。

这就象一个超市，如果货架上都是劣质商品，这个市场永远不可能真正复兴。所以，真想救市，应该从引进更多优质商品开始，这个市场才会有复苏的信心。而天域和华飞地产，正是这样的优质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