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盅(1/2)
赌盅
鹤鸟收翅,徐徐落地。
从它背上下来个凡人,不住左右打量。
他看见不远有个南山弟子,手拿一卷册,身上褂褂印个乌鸟图案,正是今日在巨石见过的引路人。
引路弟子擡眼瞧他,对道:“你姓甚名谁,平常做个什么生计?”
凡人答:“姓胡名善,平日杀猪。”
引路弟子低头看看册子,在“胡善,屠户”下打了个钩。
他道:“同我走吧。”
胡善紧随其后。
引路弟子带他到一处大院。
这有七八个凡人,互相一问,或是月前,或是上旬,或是早几日进来,一直候在此处。
他们对胡善道:“你运气真不错。”
胡善:“哪里不错?”
他们:“正式入山,一月才得一回。”
胡善:“就在今日?”
他们:“就在今日。”
引路弟子扛了根细柳枝,在前招呼,“同我来,同我来。”
他们出了院子,走上山间道。
引路弟子扬起柳枝,指指点点,为他们介绍南山各处。
只是这介绍,实在过分简略。
他指远处,道:“那是山。”
指中处,道:“那是水。”
指近处,道:“那是树。”
胡善依次看去,见山头盖雪白皑皑,雪融成水淅沥沥,溪水浸润,树木葱葱。有松林,有柏海,有红枫,更有各模各样的果子树。
何等丰饶。
引路弟子收柳枝到跟前。
又指近处,道:“这是田。”
指中处,道:“这是渠。”
指远处,道:“这是人。”
平田沃野,水车沟渠,以及聚在远处一团一团的人。
嗯?人?
胡善伸脖一看,大帮弟子围成个个人堆,吆喝声激烈无比。
听着飘过来的几个字,不难知他们正在赌钱。
胡善问:“南山不禁赌吗?”
引路弟子:“运亦是道,故不禁赌,但借着赌去骗,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话意有所指。
胡善再瞧,见这些人堆有输有赢,唯一个例外。
无论谁往那一坐,都眉开眼笑,捧走大把银子。
甚至争先恐后,个个喊道:“师叔!师叔!先和我赌……”
而这位师叔,真是个散财童子。即便摇色子比大小这类,都能十赌十输,可见运势不怎么地。
胡善指那些赌棍,问引路弟子道:“这些人也算南山弟子吗?”
引路弟子:“算,亦不算。”
胡善:“何意?”
引路弟子:“他们同你们一般,与南山有缘,入得山中,自然算南山弟子。然经年日久,再无心向道,于此混个生计,自然又不算。”
胡善:“既来的山中,怎会无心向道?”
引路弟子:“起初有心,南山入道不易,渐渐就没了。”
胡善:“早就听闻南山入道之法与世家不同,不依血脉而定,可否请教?”
引路弟子闻言,先瞧了瞧胡善道:“听你说话,不像个屠户。”
胡善道:“哪有人定屠户要如何说话呢?”
引路弟子想了想,“有理。”
胡善道:“故请教。”
引路弟子:南山入道之法,为学。”
他指向高高卷楼,道:“那是南山藏书之处,收百家之经,千宗之法,万门之术。择其一苦修,每年一小考,十年一大考。大考三回通通过了,才算初窥道之门径。”
胡善:“这意思是再顺利,也得三十年才能入道?”
引路弟子:“不错。”
胡善:“世家修仙,得器便入道,南山为何耗三十年不止?”
“世家以器,南山以我。”引路弟子:“三十年算个什么,朝暮一生,都在道上。”
胡善:“呵呵,实在太久了。”
引路弟子:“……”
他们一行踩过田梗,见有一田舍弟子拄着锄头,面上微微露笑,道:“事败,杀师叔。”
其他凡人尚摸不着头脑,引路弟子眼一动,忽柳枝转手,抽向胡善。
胡善移步,轻松避开。
引路弟子脚下一僵,低头见一副兽齿咬住他脚踝。
尖牙入肉,浑身一麻,顿软倒在地。
“胡善”轻松料理了其他,从怀中取出个残脚鼻烟壶,置于引路弟子鼻下一过。
一缕白丝被抽出,收进壶中。
胡善拿回,低头一嗅,身形微晃,脸皮一撕,从头到脚换了个模样。
他变作引路弟子,原路返回。
拨开人群,向白岩道:“师叔,来同我赌吧。”
其他人等面生狐疑。
胡善自取了个赌盅,往桌上一落。
顿生一股无形之力,将其他人等拖出五米开外,压死动弹不得。
白岩看看周遭,问来人:“赌什么?”
胡善:“摇色子,赌大小。”
白岩搓搓手道:“我最会这个了。”
胡善哈哈两声。
他启开盅盖,内里置有木骰一枚,刻六面点数。
白岩:“只有一个?”
胡善:“一个就够了。”
“好。”白岩低头从锦囊里往外掏银子。
胡善道:“不要银子。”
白岩:“那拿什么作注?”
胡善:“你的小命。”
白岩:“那你呢?”
胡善:“自然是我的小命。”
白岩:“初次见面,就以命相赌,不大好。”
胡善指脸,“我是你南山弟子,哪算初次见面?”
白岩:“你头上有癣,发都稀了,南山弟子没有像你这样的。”
胡善闻言一愣。
他自入山变化出的两人,都是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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