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他记得那天夏怡然带她来吃烧烤,她好像只点了玉米,像个松鼠似的把两根全啃完了。
大概是爱吃这口。
不过呢,不是他自夸,烤玉米这东西看着简单,实际很复杂,稍微不注意味道就不对了,想吃何必自己挨累,去他那吃多方便。
见他不动,蒋诵从兜里掏出刚才超市找回来的四十块钱,递给他。
“我只买炭,这钱够吧?”
沈灼奇怪地看她一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干脆地接过钱,扫了一眼揣兜里,从车里把装炭的袋子拽出来。
“这些都给你,得在外面烤,就就放楼道里吧,没人偷。”
蒋诵摇头,“几根就够,我拿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蒋诵手里拎着零食,袋子里多了七八根炭,男人在前面走,她脚步轻轻地跟在后面。
沈灼一路都在纳闷这种奇怪交易,脚刚踩在五楼的台阶上,头顶就一声冷哼,然后是抱怨的女声。
“沈灼,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蒋诵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寒意从脚底升腾,一路凉到头顶。
她擡眼,夏怡然一身淑女装扮站在门口。
嗓门虽然挺大,身体却有些僵硬,能看出很紧张。
沈灼看她站在自己门口,眉头微微皱了下,摆出熟络的随意,晃了晃荡往上走,笑着说:“这不我怡然妹妹吗,来找小姐妹玩啊?”
夏怡然听他这么说,才发现后面跟着的蒋诵,女孩低着头,像一具幽灵似的贴在后面。
她抿了下嘴,故意移开视线,看着越靠越近的男人,小声说:“我是来找你。”
沈灼‘喔’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在指尖甩着,先知似的得意:“你来找哥,是想瞒着你爸妈偷摸吃烧烤吧。”
说完自己憋不住笑了,扬手在女孩的额头弹了个脑瓜崩。
“不行哈,我可不能影响你减肥。”
男人越来越近,夏怡然小步往后退,背在身后的手里,攥着一枝玫瑰花。
她紧张,不敢看他的眼睛,手心都是汗,潮热濡湿了包裹玫瑰花茎的软布,心里虽然在打气,脱口而出的声音还是软的。
“沈灼,我来找你,是…是想说…”
蒋诵瞥到藏在身后的那抹嫣红,心里忽然烦躁起来,这个男人身上的暴力,恶劣,不堪,在她脑海里幻灯片似的播放。
为什么呢,夏怡然那么好……
心是乱的,堵着难受,她呼出一股浊气,擡头,视线对上要开门的男人。
“沈灼,我内衣好像落你家了。”
声音不大,平静,笃定,夏怡然愣怔,瞬间从紧张害羞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震惊地看着蒋诵,眼底一片惶然。
沈灼简直莫名其妙。
他把钥匙从锁眼里抽出来,一脸你怎么又犯病了的表情。
“瞎说呢,你什么时候来过我家?”刚说完,就想到那天帮她开锁的晦气事,一拍脑门,“哦对,是那天。”
夏怡然脸色有些白,她腿发软,勉强靠墙站直,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蒋诵。
她想从她脸上看出挑衅,得意,或是愧疚的情绪,可惜失败了。蒋诵面色静如死海,仿佛在她人生最重要时刻说出这种话,是理所当然。
夏怡然虽然没谈过恋爱,却看过很多狗血小说和电视剧,也在内心的小剧场里上演过错综复杂的多角恋,可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在现实发生。
她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堂皇之后,是稚嫩的无序质问。
“你说内衣落他家了,落在哪了,床头,还是沙发?”
蒋诵静静地看着她,女孩脸上有一种被刺伤,却硬撑着的狼狈。
“他家没沙发,也没有床头柜和床箱,我的内衣…是落在床垫上了。”
沈灼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这两人无声对峙,对话好像加密了,听是能听懂,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内衣落他家了,这得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出来的奇葩理由啊。
他头疼,却也无奈地应下:“既然落这了,那就进来取吧。”
事情变成另外的走向,在场的三人各怀心事。
夏怡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都毁了,就算骗自己是误会…妈的,怎么可能可能是误会,他自己都承认了,这里的人都知道沈灼最爱招惹小姑娘。
只有她,还傻傻地相信,相信他能改变,他们有未来。
她走下楼梯,一步一步地靠近蒋诵。
四目相对,夏怡然面无表情,冷静地质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蒋诵点头,平静地说:“我知道,你要去上学了吧?”
她用另一只手掏兜,从里面拿出白色旧手机,手机壳还是夏怡然特意选的Bunnies小羊图案,她贪婪地看最后一眼,递给她。
“这些日子谢谢你。”
夏怡然无语得想笑,这场面实在太狗血荒唐。
她扬手,直接把手机挥到地上,冷笑着说:“不用了,就当施舍乞丐了。”
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蒋诵沉默着收下。
女孩挺起肩膀,下楼的背影毫无留恋,被她挥掉的手机静静躺在楼梯边缘,过了几秒,蒋诵才弯腰,把手机捡起来。
屏幕碎了,触目惊心。
沈灼在门口朝下看,啧啧一声。
“这是演啥呢,你们不是挺好的小姐妹么。”
蒋诵没理他,认真把手机上的灰擦干净,走上台阶,开门之前,突然回头看他一眼。
男人没骨头似的倚在门边,门大开着,他做恭迎状:“你不取内衣吗?来呀,进来吧。”
她嫌恶地移开视线,算了,都结束了。
她不后悔,长痛不如短痛。
他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