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入宫请婚(2/2)
她只觉得分外疲倦,眼也疼的很,只好阖眼躺到床上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乍然昏暗下来,浓滚滚的乌云爬在天上时,白术又拿着药碗走了进来。
她口中絮絮叨叨:“郡主躺了一上午,这又一个多时辰,得起来动动才行......”
江遇宛轻声打断她:“宋文含现下回府了吗?”
“回了,午后便回了。”白术道,“中秋宫宴上,太后娘娘应过她一个请求,她以此清白求见了太后,才得以回府。”
江遇宛抿了抿唇,不大开心了:“回府后呢?”
“太后下令,她不必嫁那家仆。”白术小心瞧她脸色,却不敢欺瞒她,安慰道,“经此一事,再无好人家愿意娶她了,郡主可宽心。”
“可她害我差点丢了命,如此不痛不痒,怎能解我心头之恨。”江遇宛神色有些恍惚,声音亦是细细弱弱的。
可话中的恨意昭然。
白术浑身一凛,怕她钻进这个牛角尖,反倒不利于养病,只好又提起了另一桩事来。
“今儿个晌午,陛下令质子受杖三十,叫他摆清身份,莫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只将清白尽毁的宋娘子娶了便罢了。原本受过大抵也就没事了,质子从前受鞭、被杖责也是一声不吭的。
我却听说,质子那时扬言非郡主不娶。这话将陛下激怒了,命人将他关进了水牢。”
江遇宛猛然起身,拽住了白术的手,眸中划过担忧:“水牢是什么地方?”
“奴婢也不知。”白术摇摇头,道,“许是覆满水的牢狱吧,应是不太好过的。”
江遇宛稳了稳心神,低垂着睫羽,问系统:“这情节原书中有吗?”
系统含糊其辞:“蝴蝶效应引起的。”
“备车,进宫。”江遇宛望了眼天色,如是吩咐。
......
寒风凛冽,江遇宛拢了拢身上的白狐裘,在大监的引领下走入了太极殿。
这是她头一次进来皇帝的寝宫,她不敢探头乱看,低着头慢慢往前走,待大监话音落下后便跪地行礼。
“臣女江遇宛,拜见陛下。”少女大病未愈,行如弱柳扶风,跪下时姿态亦是极柔顺的。
沈邺端坐在金銮殿上,目光落下来:“免礼。”
见她眼睫低垂,两只手交叉落在腰前,沈邺觉得有些好笑,眯了眯眼,“擡起头来。”
江遇宛依言慢慢擡头,露出薄施淡妆的玉面,沈邺惊于她的好颜色,某些地方还有些像刚入宫的淑妃,往事浮现出来,沈邺语声便放轻了些,似乎是怕吓到她一般,冷淡的面色也落下。
“何事觐见?”
江遇宛鼓足了勇气,直视帝王,坚定道:“臣女请陛下赐婚。”
沈邺“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却说不准是什么态度。
“何人?”
光火昏暗,她似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一双素手紧绞:“质子殿下。”
话音一落,殿中沉默了许久。
半晌,沈邺唇边勾了个若有若无的笑,开口道:“为何?”
江遇宛对上这样锐利的眼神,一时生了些怯懦,呼吸有些错乱:“臣女爱慕质子。”
沈邺静静瞧着她,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半晌,又是一句情绪不明的:“为何?”
江遇宛暗自掐了一把手腕,对上帝王探究的眼神,镇定了些:
“臣女回京时,偶遇匪徒,被前去京郊寻药的质子救下,孤男寡女,已是失了规矩;而后,臣女被人暗害,掉入了湖水之中,亦是质子救了臣女,两桩救命之恩,臣女当以身相许。”
实则路无殊救她不止两次,但能令她光明正大说出口的,却只这两桩。
沈邺眯了眯眼,神色有些不悦:“救了你又如何?焉知不是他的计策。”
“求陛下降恩,将质子从水牢里放出来。”江遇宛合手,缓慢跪下。
“放肆!”沈邺怒极,将手中的茶盏砸下,落到少女额角上,霎时间,便浸出些鲜血来。
“臣女不敢。”江遇宛眉心蹙了蹙,以头叩地。
“你来与朕求同质子的婚事。”沈邺冷笑一声,连抛三问,“临安候可知?江都王可知?淑妃可知?”
“成婚当奉父母之命,臣女无父无母,自己可以做主。”少女躬起的脊背分外柔顺,但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个味儿,着实令人气恼。
沈邺怒极反笑:“婚事另说。你要从朕手下救质子,拿什么来换?”
江遇宛早知有这一问,从袖腕掏出那枚刻着“朝阳”二字的玉佩,奉到手心里:“陛下赐予时曾说,来日臣女可凭此向陛下求一桩恩惠。”
沈邺一噎,而后想起自己确说过这样的话,静默一瞬,缓缓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拿起了那枚玉佩,冷冷道:
“朕将它收回,亦会收回你的郡主身份,你可想好了?”
江遇宛低眉敛睫:“回陛下,臣女想好了。”
沈邺发狠将玉佩砸到了墙上,那玉佩乍然四分五裂,落地时声音清脆。
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来:“朕当初给你玉佩时,是感念你父母大义,不是要你今日来违逆朕的!”
江遇宛依旧俯身叩首:“臣女不敢。”
“不敢?”沈邺声音陡然提高,“朕看你敢的很!”
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先前的怯懦皆已不见,江遇宛破罐破摔道:“陛下一言九鼎,请将质子放出来。”
沈邺连道了三声好,吩咐一旁的大监:“传令,废除江四娘子的郡主尊位。去,从水牢将质子带出来,拘往普通牢狱,明日再放回寒霜殿。”
江遇宛闻声歇了口气,又听沈邺道:“此一桩已了,朕当年承诺已尽,婚事你又当如何?”
“......”她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门道来,一时沉默下来。
偌大的宫室乍然寂静下来,随后响起沈邺低冷的笑声,阴恻恻的如同扫在她耳畔。
沈邺径直转了身,坐回龙椅之上,又恢复成了毫无波澜的神色,他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戒,道:“出去跪着吧,若能抗上两个时辰,朕便应了你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