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道诊所（2/2）

我想出去寻找一些我能离开这个世界的线索，但我最终退缩了，无论是害怕那些追逐周耳的人找上我威胁我交出她还是将弄丢周耳的过错加在我身上然后让我代替周耳被所谓的黑口红抓住，亦或者我只是单纯地想待在这个敌友不明的废弃诊所里等着周耳醒过来再来安排我们的下一步……任何一个理由都能让我退缩。

我看着手术床上血开始微凝的那一摊子腌臜，心想着不管别的，至少先把这一摊子东西善后好，于是重新穿上了防护服，开始擦拭血迹。

我找不到别的可以处理这摊污水垃圾的地方，想到了办公室的洗手池，于是一趟一趟往办公室跑着，最后才想着去试试水龙头是否真的不能用了，才发现这水龙头竟然还能轻松地流出清水来。

这种越是顺利越是不对劲的恐惧感一瞬间嗡地涌上了大脑。

我赶紧脱掉防护服扔进了那个水池，退了出来。

这时，昏睡的周耳却醒了过来。

“你不多睡会儿？”我看着她已经翻过身来躺在了手术床上，在白炽灯下举着紫薇司南仔细端详着，忽然刚刚积攒的恐惧就一扫而空了。

她醒来，好像我就有了主心骨。

“不了，习惯了这种保持不了多久的睡眠时长。我呆在暮色酒吧的时候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更先降临，我只是希望自己别在睡梦中死掉，刚刚那一觉，都已经是奢侈而充盈的了。”周耳是声音有些湿润嚅哽，我走过去看着她，竟然看见她两行止不住的泪痕。

“你没事吧？是因为疼吗？”我愣了一下，害怕是刚刚的手术有什么差池引发的后遗症。

周耳嘴角扬着：“没有没有，我就是太高兴了，高兴自己并没有放弃，高兴自己还是清醒的。我觉得这扇门，这家诊所是你带给我的万应屋，不然这条无人的巷道不可能出现这些东西——是因为我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你需要一些齐全的医疗设备来帮助我，你需要一个完全躲避那些追捕我们的人完美的躲藏地——换句话来说，你愿意救我，这家诊所才会出现——你相信这个可能性吗？”

她说我想救她，或许是的，她的模样看上去斑斑驳驳，但换做谁都会想要救她。说着，她取下了紫薇司南塞给了我：“我觉得你和它是有缘的，可能它就在等你。”

我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拿，我对周耳说：“这个，还是放在你这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紫薇司南一定在冥冥之中保护着周耳的，我不能拿走她的平安符。这种状态的周耳比我更加需要这串挂坠。

紫薇世界的黎明比我想象中要到来得早，周耳后面断断续续地又补了几次觉，果然还是因为伤口处理得不规范的缘故，导致她每次都发着烧醒过来，然后我给她敷冷水毛巾，不停换药，终于熬到了天亮。

阳光照进了诊所，周耳也挺了过来，退了烧，气色也好了很多，我好奇白天的诊室是什么样子，便推着手术床绕到了左边走廊上去。

虽然周耳说她脚已经没有大碍了，能自己走路了，但是一下地，动完刀的脚还是使不上劲，一蹦一蹦地感觉会影响恢复，所以就说服她好好待在手术床上了。

透视室和办公室和我想象中大差不差，简陋，但还算干净，却不能细想。

周耳看到了我扔在洗手池的垃圾，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甘心地控诉：“你这不能怪我，我都没拿过这种刀子，没处理过这种事，救人比杀人难太多了。”

周耳也不反驳，就笑：“我不怪你，我要感谢你，你真性感。”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停在了上锁的房间的玻璃门门口。借着太阳光往里一看，果真是一道通向二楼的楼梯。

可是现在，门没有上锁，坐在床上的周耳拨楞一下就把门给推开了。

而楼梯旁边，放着一副医用拐杖。

“哇，真是万应屋吧，这么贴心！”周耳喊我推进去，她伸手够到了拐杖便从手术床上下来：“乔白，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我上前扶住了她，我们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此刻的心境和昨晚一样，我期待着玻璃门后是道楼梯，同样期待着，楼梯之上的门后，是能拯救周耳的方法。

可是我失败了，我没能带出周耳，在我们一起推开那扇门的瞬间，我有种强烈的被拉扯的感觉，之后就是一段急速的闪黑，我从梦里醒了过来，面前呈现的，是梁绘、宋欣怡和文梦洋凑过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