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戈(1/2)
倒戈
桐州多风多雨,刮落一天也停不下来,湿气弥漫,春日里多出几分冷气。
刺史府灯火通亮,大门敞开,门槛都快被京都来的大爷踏破了。
姜旭脑子里紧绷一根弦着立在门口,他还没见过这阵仗,见状不免有些汗惊。直到见了范知善,才安心了些。
他原本是在睡梦中,谁知刚找上周公就被下人打断,说京都的贵人来了。
倒也不是不知道京都有人要来,只是忘了算日子,于是也顺理成章地忘了这茬儿。经过下人的提醒,他才忙不叠蹦起来迎接。
现在还是一副发冠歪斜样,腰封缠反了都没发现。
毕竟来的人是王爷,尽管他多不情愿,该有的样子还是不能少。
与他一同出来迎接的,还有范彻景。
他倒不是闲得慌,是真有事得出面。
“问王爷安。”范彻景朝时松微微躬身,收起平时的张狂样,转而侧身朝着范知善,“父亲。”
时松插着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叹道:“范公子气宇非凡啊!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简直跟范统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范彻景觉得自己跳进火坑了。
“饿得慌,你等会儿忙完了给本王送点吃的过来。”时松打了个哈欠,拍拍他肩膀,“记住了,一定要你本人给我送来,本王还没享受过官二代的伺候。”
“……”
范彻景骂娘骂爹的脏话咽了下去,他觉得自己被焚成灰了。
折腾大半夜,才将这群人安排妥当,最后只留下范知善父子二人叙旧。
风雨渐停,只留屋瓦水“滴答”声,偶尔一股凉风掠过引人惊颤。
范知善盯着熄了大片火烛的屋子,发问道:“范桂屹呢?”
“死了。”
“尸身在哪儿?”
范彻景懒洋洋斜靠红柱:“父亲放心,全桐州人都知道,他坠河死的。捞上来的时候泡得个面目全非,人都臭了。”
听见这一副恶心的描述,范知善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禁皱眉:“死了就好。等我回京后详划安排,这都督位置,该是你的了。”
“那就多谢父亲和姑姑了。”范彻景脸上挂着不正经的笑,起身扭了扭身子,“我去给王爷送饭了。父亲把他那边的人撤了吧,我带人亲自看着。”
范知善犹豫未决。
范彻景漫不经心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后面还有好几天的路程,父亲不若留点精力。我正好精神头足,看个人还是够的。”
说得随意,却点明了要点。
似是被说服了,最后,范知善松口道:“务必看紧了。”
不久,时松所在的院子里头,大换了一批人。
范彻景提着食盒去看他的时候,他正擦拭着自己的宝贝岁椿。
木门轻响,时松眼也不擡道:“方才就想问了,范公子不住范家本家,跑到姜刺史府中住着,着实稀奇。”
范彻景放下食盒,顿了顿,扯唇道:“刚见王爷的第一面,还以为王爷真不堪至此,心中登时一万个后悔。”
时松倒是不以为意,他缓慢起身:“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这条路?”
“能有为什么?饶是我再蠢,看如今天下局势,也该明白,跟着我那个太后姑姑,我必死无疑。跟着王爷,我还能茍活几天。”
时松思索着轻擡眉眼:“所以,你就这样成了个叛徒?”
“话不能这么说。”范彻景垂首低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只是给自己谋条出路而已。”
“如果你听你姑姑的话,未尝不是出路。”时松赫然将岁椿抵在他脖颈间。
“非也。”范彻景敛眸未动,丝毫不见慌张之色,“我自小就知道她的野心,可这天下,当真落得到她手中?至于当今圣上,我的太师爷爷已经用行动告诉我该如何选择了。所以,王爷不用试探我。”
时松偏头与他对视片刻,轻笑一声收了剑,叹道:“范卿辞啊范卿辞,你很聪明,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也不看看,我小时候,”范彻景默了默,随即哼笑一声,“可是由谁亲带的。”
时松掀开窗缝,斜首左右察视道:“装傻充愣可不是范太师能教出来的。”
范彻景半嘲道:“王爷这一路,不也装得辛苦?”
时松对此不作言语,他回身落座,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桌案对面,擡眼问道:“我不信你心甘情愿为我卖命,说说吧。”
范彻景对案落座,端起茶杯打量片刻。
“王爷还真是,”他蹙眉转了转眼珠,思索半天想出一个成语,“老谋深算?”
要不是为了维持形象,时松当场就要给他个白眼了,他略微无语:“范太师教的这个?”
范彻景摆摆手说回正题:“我只是希望完事儿后,不要波及范家其余人。”
时松不语,端杯抿酒似的进了一小口。
这是个神思难察的小动作。
范彻景的视线随他的手起又落,好半天,才听他说道:“若你范家阻我,我该如何?”
范彻景也默然半晌,莞尔擡眉道:“王爷是想说我父亲?”
时松盯着他不作声。
范彻景了然道:“王爷留他一命就成,其他的,任凭王爷意愿了。”
在他眼里,自己的父亲就是个古板的顽固,要想他易主,除非死。
为范淑章不辞辛苦地卖命数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