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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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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忙碌不过一日,便被迫打理好了和谈的各种事宜。

萧予霖钦点的和谈使团,里面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不过柏秋行和贾钱春二人,其他朝臣官阶净只芝麻大小。

倒不是朝中实在无人,主要是这批人都是萧予寄的八竿子外的亲信,既忠诚又好控制,派他们最为安心。

他甚至还从范知善手里调派了不少禁军护送,护人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盯人。毕竟自从上次时松的那一番举动后,他对柏秋行这个人可谓是不放心到了极点。

送行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几近于无。

这偌大京都,除了那位天子,也没人支持这场谈判。不仅是不支持,甚至可以用痛心和唾弃形容,最后连带着柏秋行这个使臣也十分鄙夷。

前些天传出御史大夫将作为使臣南下与蛮子和谈时,大多数人都还不信。他们印象里,虽不说这位御史大夫多么清廉为民,但好歹正直无私,这种丧辱之行不似他的作风。

直到真看见了柏秋行在使团里,他们才不得不信这个所谓“谣言”。

多年名声算是毁于一旦了。

这使团就像是过街老鼠,长街两边来往行人见了,摇头晃脑的、无奈摆手的、愤慨甩袖的、翻白眼的……数不胜数。

若不是有禁军在,只怕要开始扔鸡蛋菜叶子了。

“果真肉食者鄙啊,这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道这御史大夫是个好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当年范太师也是看走眼了……”

“谁说不是呢?看看人家罗大人,宁愿一死也不受这奇耻大辱,这御史大夫实乃贪生怕死之辈!”

……

马上的时松将这些话尽数收入耳中,嘴角自然下垂着没有言语,瞧不出什么异样,只是颚角处的那颗痣似是暗了几分。

他将视线投向旁侧并肩齐驱的柏秋行身上。

柏秋行对上他的眼睛,看穿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似是安慰地浅笑道:“无碍。”

时松释然般勾唇摇摇头,随后又是低着头没有回话。直到行至城门处,再无前路可送时,他才缓缓开口。

“我预见过我的死状。”

只一句便惊人无措。

“你说什么?”柏秋行愕然无比,脑子突然一片混沌。尽管听清了时松说的什么,他还是难以置信,更是不敢相信。

而时松说的,是秋猎时在马渡山脑海里闪过的那一幕。

他拿出马背布袋里的两串糖葫芦,别在柏秋行腰间,那是他方才顺手买的。

他没打算给柏秋行细讲那个“死状”,只道:“但是那没有发生。所以,那些东西没那么准。”

柏秋行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时松不止一次给他提过,不要去战场。

车马顿在城门处,等着再次清点完人员物备后出发。

清风阵阵过,打破良久的无言。

柏秋行偏过头避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不敢看时松。

时松跃身下马,施手摸了摸他座下马匹四阳的头,头也不擡道:“你猜。”

他说这话时是笑着的,但却泛着苦涩无奈。

他猝然握住柏秋行手牵缰绳的手,而后小指相勾,按着拙劣又幼稚的流程自顾自地点在他大拇指上。

“我信你,平安回来好吗?我——”时松突然止住顿了顿,言辞匮乏般又重复了一遍,“我信你。”

柏秋行没有应,反手将他攥得紧。

现在想想,先前暗中与魏忱商讨完毕后,后者极其不安地问过的那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小时吗?”完全是多余了。

是啊,怎么可能瞒得住呢?以前或许不无可能,可现在的时松,他自己都摸不准。

柏秋行偏回头,低眸对上时松炽热闪烁的双眼。他想吻一吻他的眼角,他想安抚时松。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不过,吻落之处并不是眼角。

柏秋行不顾周遭目光,俯身吻在了他颚角的那枚痣上,看出什么似的附耳道:“你怎么不说你等我?”

时松低笑着摇了摇头,他原本是要说的,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两人所处境况,谁能夸下这等海口?

时松微微侧首,在离他薄唇只差半寸的距离,笑着开口:“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是再问下去,我可要当街揍你了。”

话落,他微擡下巴轻啄擦过,随即恢复如常。

就在一行人将要启程时,柏秋行驾着四阳原地打转,腰间别着的红色与满身沉稳气质相斥,却又缀着轻快稚气,倒是稀罕。

他望着时松:“等我。”

意料之中的,他也没等到时松的回应。但他依旧神色如常,只当什么家常话未得结果一般无所谓。

只是他不知道,在自己背影渐远时,时松低语自言了一声。

“好。”

尽管那很难,但时松会为这简单的一个字誓死负责。

其实对于马渡山那个预兆,时松自己都是懵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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