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2/2)
萧予寄一甩袖,怒冲冲道:“你休要再说!朕现在只是将他革职交给刑部查办了,还没有下令要他人头!若耒儿此次出事当真与他有关系,他是掉十次脑袋也换不回来我耒儿的一根手指!”
“他一个罪臣之子,也亏得当年外祖父求情朕才饶他不死!他却想着谋害皇子报复朕?朕也是心软,早知如此,当初朕就送他一起下去和他家人团聚了!”他朝魏忱肩膀狠狠一踹,似要将怒火全部洒在他身上,“魏侍郎,朕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容你多次放肆!你却不知收敛!朕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你就跟着那姓柏的混账滚去刑部大牢里!”
魏忱当即被踢得三尺远,像是被踢散了浑身的力气,撑都难撑起来。
魏远惊状正想去将他扶起,刚踏出两步便听萧予寄怒火未熄的嗓音:“将军也要说情?”
现在只是去给自己儿子搭把手都要被扣上说情的名头了,看得出萧予寄当真气过头了。
魏悦含泪汪汪地扯着魏远的袖子,摇了摇头示意缄口。
魏远虽糙了点,但该有脑子时绝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即使自己多劳苦功高,指不定什么时候萧予寄给他来一出“功高盖主”呢?
纵使再咽不下这口气,他也不敢和气头上的萧予寄对着干。
魏远咬牙道:“末将不敢。”
魏忱适应了好久才能继续撑着身子,再跪回萧予寄面前。
他缓缓伏地叩首,语气里尽是无奈,无力道:“微臣……知罪……”
偌大皇宫另一头的阖春宫里,范淑章刚看过萧耒回到宫殿,脱了富丽衫袍,闭眼倚在贵妃榻上。
“他害耒儿干什么?”她擡手揉了揉太阳xue,“虽然哀家很想让柏子濯死,但哀家能看出来,这事儿可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方姑姑给她捏着肩,揣测道:“难不成真如皇上所想的那样,为了报当年柏家冤案的仇?”
“你糊涂了还是柏子濯糊涂了?真是为了报仇的话,”范淑章冷哼一声,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哀家才是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再不济也是张世晓和彭茂鸿其一,动耒儿算哪门子仇?”
方姑姑却不以为然:“可是当初那些事,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未可知,怎么可能找上娘娘?”
“说不定他就全知晓了呢?”范淑章倏地睁眼,发呆似的无神盯了片刻,复又闭上,“罢了,上次卿辞不慎,侥幸让他逃了回来,好歹这次终于能死了,那些陈年往事还是让他烂肚子带进棺材里吧。”
她轻叹一口气:“稚子无辜,只是希望耒儿不要出事。”
刑部大牢行刑地铁架上的人不省人事,青丝墨发散乱不堪,和着满身冷汗血污,附着在脸上、褴褛衣衫上,甚至看不出死活来。
张骓期从椅子上站起身,将杯子中的水浇花似的慢慢地淋在架上人身上,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捏着架上人的下巴颏问道:“昨天不是很狂吗?我只是一天一审,这才第二天,你就不行了?”
时松突然想起,半年前在马渡山,脑海里第一次闪过零碎画面出现预兆,牢狱、刑犯、残破不堪……现在想起来,原来那预示的是自己的结局?
他捏紧了拳头,疼得浑身都在抖,其实已经疼得麻木了,但方才张骓期泼的那一杯盐水又唤起他一丝知觉。
张骓期往他身上招呼一鞭:“还不交代吗?你觉得自己还撑得过明天吗?”
“我说了……大人无罪……”时松说话得忍着疼痛,十分吃力。
“骨头这么硬?”张骓期拿着鞭头在他肩膀轻轻拍了拍,“不如我给你剔了得了?”
时松下决心似的闭上眼睛:“随你……”
张骓期摇头啧叹道:“算了算了,死了怎么办?该交代的还没交代,我也还没玩够呢。”
他轻笑着,附在时松耳边小声道:“我仁慈,让你多活几天得了。”
“你们两个,把他带下去。”张骓期朝旁边两人点了点,说完又侧身朝着另外一群人,“你们几个,把柏子濯提出来。”
听见后面那句话,时松眼睛闪过一瞬不明情绪。任由着两人把自己拖下来,他瞪着张骓期,沙哑道:“你们把他如何了?”
张骓期拂掉身上不存在的脏污,笑说道:“他是主犯,你觉得他情况该是如何?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自己都是一尊泥菩萨了,真有闲心。你要是肯供出他来,我倒可以让你走得痛快点。”
时松也扯出一个笑来,擡头瞧着他,轻声道:“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见他突然扭转态度,张骓期倒还吃了一惊,将信将疑地将耳朵凑过去。
“呸!”时松突然大笑起来,撕裂痛感也没能止住他断断续续外传的笑声,“我五岁就不上这当了哈哈哈哈……”
“好,很好!”张骓期气极反笑,揪着他的头发猛地往前一掼,松手后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今天审完了罚够了,明天继续,真希望你和你家大人能多挺几天,我没玩够的这一时半会,可别死了。”
时松也笑着回道:“放心,顺张侍郎的意,暂时死不了。”
因为他已经想到对策了,如果萧耒没有死,他就可以去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