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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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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人

京都的晴阳未见几天,便也被桐州雨所侵染。大雨瓢泼肆虐,下了一整天也没有要歇的迹象。

雨敲瓦声和这打更声贯穿着大街小巷,给整座城平添了几分诡异。

雨中夜行的人,避开眼睛绕过巷道,驾轻就熟地沿着泥泞小路拐进偏门,进门后便直朝某处去。

夜行人来到燃着豆光火苗的房门前,有规律地敲了敲门。

萧予霖听见这动静,当即知道了门外是何人,赶忙放下手里的书去开了门。

他将人拉了进来,转身关上了门。

“予霖。”魏忱笑着招呼道。

萧予霖见他浑身都湿透了,回手扯了根帕子擦去他身上的水,不免急切道:“怎么淋了一身?不是说好这几日不来了吗?”

魏忱贴着他的手,接过帕子来自己擦拭着,扯出一个从容不迫的笑:“有急事。”

萧予霖便转身给他找了套干净衣裳,背身说着:“就算有要紧事也该另挑个时候,外面的人本就盯得紧,再加上今夜下雨,更是难行。就算你不疼惜自己的身子,也该想想……”

“予霖,”魏忱将他罗里吧嗦的一堆话打断,“听我说好吗?”

萧予霖把衣服递给他,无奈道:“先把衣服换上再说好吗?”

魏忱笑着接了过来,待他换完出来时,萧予霖已经给他热好一壶茶了。

他倒了一杯递给魏忱:“什么事这么急?”

“子濯回来了。”

“什么?”萧予霖万分疑惑,“我怎么没听说他面圣复命的消息?”

魏忱摇摇头:“带着伤回来的,有人想要他的命。”

萧予霖将“担忧”二字全然挂在脸上,蹙眉道:“那他现在如何了?”

魏忱便把关外的事给他简单复述了一遍,收了笑容神色微凛:“子濯前两日清醒过来,我去见过他一次。他给我说了好多事,还说他在黎古内见了一个人。你可知,他见到谁了?”

萧予霖一听他这话便明了:“总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的确不是,他见了懿德公主。”

萧予霖追忆着想了想:“姑母?”

这倒不是他记性差,毕竟小时候,他与这位姑母的来往并不多。再加上懿德出嫁十余年之久,后齐境内鲜少有此人的消息,一时间没想起来也无可厚非。

“嗯。子濯还从她那儿拿了一样东西回来。”

萧予霖直觉不想面对,心中不安似有鼓擂,总觉得这件东西能影响不计其数的人事物。不过,就算他不问,也阻不了魏忱告诉他。

魏忱擡眼看着他,眸中框住了忧虑和愤懑还有……心疼,他缓缓道:“一道先皇拟旨。”

明明是惊天动地的秘闻旧事,却被三言两语述完。

那隐于十年前的秘密,揭发之时不是一片腥风血雨,而是出奇的安静,衬得屋外点点雨声震耳发聩。

或许是真的安静掀不起水花风浪,也或许,只是更大暴风雨前的宁静。

作为主人公的萧予霖,背后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哑然良久良久。

魏忱看着他,也抿唇不再言语,屋里一阵沉默。

他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连安抚都是过错。

这曲折事件给人的打击,就算旁观者也不能幸免。

多少与此事无直接关系的人知晓后难以接受且为之震慑?更何况萧予霖这么一个直接事中人。

十年蹉跎无意的光阴,原来是可以避免的?苦楚、委屈,原来都是阴谋所致?

萧予霖不知道这世间轨迹到底该是如何,只觉得可笑可悲。

他不忍、不服、不堪,那样意气风发的自己,终是成了拔去爪牙的笼中困兽,再不复当年,再……难回当年。

遗憾吗?愤恨吗?那些心知肚明的答案始终道不出口,他只觉得,这天下万事当真龌龊透了。

拖着一人牺牲万人,只为了成全那个阴谋。

他在意的不是当年的事实,也不是那一纸诏书上的名字,而是他被糟践的十年。

人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多年紧绷的弦突然断裂,心中一道墙骤然坍塌。

他无声哭泣着,罄竹难书却无控诉之人。

到底难评。

可这些,原不该是他受着的啊……

不知过了好久,萧予霖才回到当下来,镇定几分沉声问道:“那道诏书呢?”

魏忱犹豫片刻:“被小时带去桐州了。”

“什么?”萧予霖猛然一惊,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们……”

他没想到柏秋行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魏忱就是怕见到他这副样子,给自己做了一整天的心理准备才敢来。

他按住情绪翻涌的萧予霖,温声解释道:“予霖,我们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事发突然,小时去桐州也是不得已之举。我知道此事过于突然,一时也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你该好好想想了。”

萧予霖苦笑一声:“遇归,我还有退路吗?”

“可就算小时不去桐州,你依旧维持原状也没有退路。”魏忱伸手轻抚他的鬓角,“这天下,终是要乱的,何不为自己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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