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之境(2/2)
毕竟上不了席间,去了也是白去,还得吹着冷风侯在一旁。
时松也很识趣地道:“那我去找阿崔玩了。”
“……”柏秋行覆着氅衣乜了他一眼,下巴朝暖炉处点了点,“搬上马车。”
“?”
没过多久,时松坐在时而颠簸的马车里咬牙切齿,有病吧!
柏秋行有病也就算了,毕竟处了这么久,他什么性子,自己还是摸透了点的。
让他觉得大病缠身的,还是彭祥,或者该说萧予寄。
这么冷的天在御花园搞露天晚宴?为了展示自己坚定的意志和强健的体魄吗?
事实证明他倒是操心得多了些,虽是露天,每个席位却遮得好好的。而且那里碳火十足根本感觉不到冷,座上人还能一起赏雪。
不过,露天的也好,时松还能去碰碰运气,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想见的人。
御花园那边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时松趁车夫和别人唠嗑着,悄悄溜了出去。
宴会那边重兵把守,所以时松不敢靠得太近。
他附在假山旁边,朝手哈了口气,仔细看着席间的动向。
这个角度,并不能看见多少画面,忽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时松心觉不好,正想提袍就溜,却听见是个熟悉的声音。
萧予霖问道:“小时是在看什么?找子濯吗?”
时松松了口气,转身拘了一礼,应道:“没。我随便看看。这晚宴,朝中大臣可都来了?”
不料萧予霖却心如明镜说道:“你说,我帮你看看来没来。”
“……”
“你放心,我不会再给子濯讲的。”
“……”时松腹诽,萧予霖这么实在的么?
挣扎一番,时松还是道了出来:“那王爷帮我看看,赵家人都到齐了?”
“赵尚书和赵夫人都到了,赵家姐弟二人也在。”
“没了?”
萧予霖稀奇道:“那你想问谁?”
时松皱眉无言。
他想知道,现在赵书毅的父亲、赵家姐弟的爷爷,赵余勤在哪儿。
萧予霖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言道:“赵老乞骸多年,这些宴会,他早已不出面。”
时松愣了一下,随即道过谢,就在萧予霖提步要离开时,他忽然出声道:“王爷,你可想过以后?”
萧予霖闻言不再有动作,半晌才低低笑了两声。
他侧过身,借着席间的光看着时松,脸上仍然挂着笑:“想过,怎么会没想过呢?”
时松:“那王爷觉得的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当然是我想的样子。”
“……”时松吐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见眼前人复又开口。
“也只存在于我所想。”萧予霖眸底蒙上一层难见的悲色,语调带着笑,听上去却是那么的无奈。
时松整个人猛地僵住。
他好像犯了一个特别特别愚蠢的错误——他在和一个无自由之身的人谈自由和以后。
“已然身不由己,那我的思想为什么还要受束缚呢?”萧予霖整个人转过来面对他,短暂地笑了笑,“小时,我听说,罕琅公主,是你找到的。”
时松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过了好久,萧予霖才继续开口道:“那你能算出所有人的结局吗?”
时松抿唇,莞尔道:“不能。”
“那你自己的呢?你能看见自己的未来吗?”
时松没有立刻回他,而是凝思许久才道:“也不能。”
萧予霖只是点点头,没有追问他为什么。
可是时松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为什么呢?
我算不出我的未来,因为我不在这个世界的因果之中。我的存在就是意外,我不属于这里,没有因,更没有果了。
至于其他人,也因为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打乱了原本的节奏和原有的命运。
时松看着萧予霖渐远的背影,突然一阵心绞痛。
他扶着假山石壁,不知是身体的难受还是精神的折磨,让他疼得蹲了下去,似乎那样就能好一点。
他质问着自己,我在干什么啊……我来这里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疼痛缓解了些,他才起身,拖着麻木的身体回去。
席间才开场不久,柏秋行疲于应对这些,但也不好都挡了回去,现下已喝了好几杯了。
他不知道这种宴会有什么意义,但萧予寄好像格外喜欢。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个宫娥,小声说道:“柏大人,魏大人在那边的湖亭,找您有要事相商。”
“……”柏秋行看了席对面,魏忱确实不在。
不仅魏忱不在,萧洛钰和赵清也不在。
他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喝醉。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柏秋行将信将疑地依言而去。
还没走到湖亭,他就突觉不对,停步不前。
这种场面,魏忱不是和魏远去找魏悦了,就是和萧予霖在一起的,自己当真的喝酒喝糊涂了。
刚转身,就撞见个一直跟着他的姑娘。
柏秋行:“……”
他先是不失礼貌地微微颔首,然后退了好几步拉开距离。毕竟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被人看了去也说不清楚。
褚偲:“……”
一阵良久的无言。
最后是柏秋行先打破这沉默的。
“褚姑娘跟着柏某,不知为何?”
褚偲为了缓解尴尬,擡起帕子遮着下半张脸,佯装咳嗽道:“方才在席间,我见柏大人神色微恙,以为大人身体不适,所以才想着跟过来瞧瞧。现在看来,倒是我眼花了。”
柏秋行道:“柏某无异。既然是场误会,那姑娘就请回吧。”
从褚偲的言语来看,柏秋行断定诓他离席的人,不是她。
他心有不安,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也不知道会以何收场。
直到回席的时候,场面仍一切无异。
柏秋行思索着,无意地仰头喝了一杯。小股入喉,他才惊觉,这味道不对!
他猛咳几声,想吐出来,却终是徒劳。
不是毒酒,依照那些要他命的,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在这种场面上下手。
他擡眼扫了一圈,只见褚偲眼神回躲,手帕遮脸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