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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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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着,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他垂着薄薄的眼皮,眼尾泛红,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观众见此情景,不由默然,映着“吉时已到”拖长尾音,原本就淡淡的感伤愈发沉重起来。

紧接着,悠扬空洞的竹萧声辗转而起,这是吴映生帮配词现找的纯音乐。

宦臣似的尖哑音色拖长着再次响起:“季冬顺日,是为天时;西洲古渡,是为地利;初衷心平,是为人和——”

舞台上,沈是初擡手,缓慢解开领口的松结,将那大红披风褪下,很轻地碰了下内衬领口里藏着的收音麦,紧接着,跟着婉转箫声缓缓开口。

“伏笔只书残花,饮不尽杯中浓茶,可叹帘外景色也苦涩,人言君木讷,吾思尔败尽千千俗之喜乐。”

负手,踮脚,盘旋。

一盏一盏,从舞台到观众席,灯光缓慢亮起。

“犹豫不敢诀,可还是上了远别的车,从此犹不得见。窗外枝丫,树下低洼,惨梅败腊,人道吾之风雅,叹其中无华胜繁华。”

舞台上,少年身披很薄的红纱,因为太过单薄而显得有些脆弱,甚至可以看清纱内苍白的里衣。

掖腿,踏步蹲,踹燕。

掌声雷动。

某个瞬间,过分闪亮的舞台灯刺进沈是初的眼睛,洇出些泪来,晕出的模糊视界中,他仿佛再一次看见了白京平。

独属于青葱少年的音色从唇间逸出,沁人心脾。舞台上,一个个超高难度的专业动作接踵而至,一浪又一浪的惊呼与掌声从未停滞。

沈是初很少,几乎不会在跳舞的时候想无关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舞台表演的过程中。不过这次,他失了个短暂的神。

他突然想起,听人说,过的每一天都要当自己的最后一天来过,竭尽全力,尽情绽放,不留余力。因为他忽然有一种想法,自己好像也把这个舞台当作自己的最后一个舞台,毫不遗力的挥洒热情,卖弄这十几年来的坚持与汗水,仿佛过了今天真的没有明天,过了这个舞台就没有下个舞台了。

好在这段舞排了太多遍,动作熟悉得就像刻进了骨子里,短暂的分心并不会对表演有什么影响,沈是初也很快回神,继续开口:

“却不知,日日思尔,时时思尔,不堪世事繁杂,轻言漫洒,无人擦,泪凝成疤,君不见也罢也罢。十步有崖,日渐声哑,无人答,只念案上书画,何日得与君察。”

箫声乍止,沈是初的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垂着眼睛,像是突然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令人心慌又心疼。

不过几秒的空隙,箫声复起,明明与前段没什么太大差别,可听来却无端让人心更沉,眼愈痒。只见从天而降一片宽大薄长的红纱,柔婉悠扬而下。

沈是初擡眸,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接着,朝着那个方向纵身一跃。

红纱慢慢飘落,覆了他半身,远望着,像盖上了盖头的新娘。

黑发,顺毛,素颜,赤脚。单薄挑立,红纱漫漫。

掌声爆裂。

令人汗毛惊起的音色又一次响起,沉重且满载尘封历史的厚重:“一鞠躬,敬苍天,佳偶天成——”

台上,一身红纱的少年正对着观众席,缓慢又庄重的弯下腰。

“二鞠躬,敬黄土,喜结连理——”

观众席,先是零星站起来几个人,又越发不可收拾的越来越多。

“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长——”

......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成功的古典舞表演。吴映生拿着面纸洇干眼光中复杂的情感,又不由地弯起了唇角。

这当然不是她参与过的最盛大最优秀的舞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舞台的特殊性,亦或是观众群体的特殊性,但毫无疑问,这是她将将二十多年来,见证过的,观众反响最热烈的舞台,发生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学校。

无论这些,能将观众拉进去的舞台,当之无愧的好舞台。这一刻,吴映生心中的骄傲感达到了顶峰。

“刺啦”一声,音响突然炸音。

敏感地瞥到观众席侧门某一个将将消失的侧影。

“白京平......”沈是初极轻的嗫嚅。

身后的投影屏是一个很大的红双喜,耳边的掌声,满目的观众,这些那些,仿佛都消失了。在这漫天飞舞着的彩絮中,沈是初提起衣摆,奔向了故事的另一个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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