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1/2）

对峙

他又在犯规了。

“大晚上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沈是初压着嘴角，小媳妇儿似的嘟囔了句。

他喉咙发干地从白京平的发旋上移开目光，脸颊的红烧到了耳垂，又蔓延至脖颈。

“时间到了。”白京平擡起头，揉了揉沈是初的脸。

“嗯？”沈是初没反应过来。

在白京平面前，可能由于大多脑细胞都用来处理消化那些犯规事件了，沈是初总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白京平笑了笑，很有耐心地重复：“刚刚说过的，5分钟，乖，去卧室休息。”

乖......

沈是初低着眼睛抿抿唇，他说“乖”，像哄小孩一样......

“噢，嗯，好。”沈是初连着蹦出了三个字，又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傻，于是别别扭扭地嘀咕了句，“我又不是小孩。”

白京平轻笑了声，“没把你当成小孩。”

“那是什么？”

白京平欲言又止了下，嘴角又漾起浅笑，语气无奈又不自觉地透着令人酥麻的宠溺，“还是算了，不然你又该说我不让你睡觉了。”

他刚刚就开了个玩笑，怎么......沈是初用双手蒙住脸，怎么白京平还当真了呢......其实，真不睡觉也是可以的，他还......

还挺想听白京平亲口说出来的。

不过，任沈是初再怎么脸皮厚也说不出这个要求，最后还是摸着鼻子“乖乖”回卧室了。

当然，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沈是初将房门悄悄留了个缝儿，悄声把书桌前的凳子搬过来，然后在手机上找了本收藏的小说。

坐在凳子上，一擡眼就能看见客厅的白京平，再好看的小说也没心思读了，沈是初索性关了手机一心一意地看着白京平。

他自己跪那么几分钟膝盖疼得就要受不了，白京平现在肯定很难受吧......

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能不能让他姥姥心软一点。

不管能不能心软，肯定会很心疼吧。

沈是初坐立难安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搓着凳子边，时间仿佛被颈口最细的沙漏裹挟着，度秒如分的他恨不得把白京平拉起来去私奔。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那扇紧闭着的客卧房门，沈是初听到门锁转动的细微声响。

老人到底还是舍不得了。低头看了下时间，白京平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将近两个半小时了。

盛开华眸间的疲倦之意又深了一层，发丝亦如两个多小时前那样平贴整齐。她步履缓慢地走向白京平。

白京平却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眸子擡都不擡一下。不过沈是初的视力好到足以注意到某一刻，白京平眼睑下轻颤了两下的睫毛。

“你打算，”不知道是不是声音放轻的缘故，盛开华的嗓音听起来好像比刚才苍老了些，“跪到什么时候？”

白京平低着眸子，道：“到您能接受我的选择的时候。”

盛开华沉默了会儿，又道：“好，那我也跪到我外孙能从歪道改回来的时候。”言毕，盛开华弯下腰拍了拍膝盖，也对着那尊金佛跪了下来。

一老一少，板直腰背间的执着如出一辙。

沈是初忽然有些怕了，怕在这样的重压下，白京平会放弃他们刚刚破壳的感情。如果他真的“走回正途”，那......理性客观的去思考——

那也何尝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舍得吗？

盛开华双手合十，目光虔诚地看着眼前的金佛，又闭上眼睛念叨着：“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孩子不懂事，犯了这样荒唐的错误，是我教导不周，还请佛祖不要怪罪于他，我一定责令他改过从善，迷途知返，也请佛祖保佑我年幼的小苑早日醒过来，保佑我先生，女婿，还有我的小京在上面一切安好。”

说完这些，盛开华对着金佛拜了三拜。在这之后，祖孙二人再次进入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沈是初看着白京平薄薄的眼皮被名为“内疚不忍”的情绪一点点染红。

“姥姥，”十分钟后，白京平出口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哽咽，“别这样，我十几岁的身体，您比不过的。”

盛开华硬邦邦道：“断不掉就硬断，比不过就硬比。”

主卧门后的沈是初又何尝不比这两个人煎熬。

盛开华比的哪是谁的膝盖更硬，其实在跪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完胜的结果。

只见白京平望着丝毫不为所动的盛开华，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咔哒”两下骨头摩擦的清脆声，沈是初听得明明白白，甚至自己的膝盖都条件反射地抽了下。

白京平站在原地缓了几秒，随后到厨房冰箱的冷冻层翻出几盒小冰块，又去洗手间拿了个房东留下的搓衣板。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沈是初紧紧攥着冰冷的门把手，心跳如响雷。

只见白京平将搓衣板反躺在地上，接着把制冰盒里所有的冰块倒进搓衣板的凹槽里，小冰块很快就把凹槽填满了。

白京平没犹豫，将两个酸痛得几乎发僵的膝盖抵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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