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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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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汐趁势虚开左眼,集市人群熙攘,鼎喧之音一浪盖一浪,胡乱往里挤挤,更容易躲开耳目。

杂耍团外香坊阁角落,蒋汐落地,穿好他的衣裳。李实思忖四望,拉着她的手即往另一条巷子。

“哥哥胆子真大”

李实轻笑,“没有阿兮这么聪明的妹妹,为兄怎敢放手一搏?但小妹装晕是如何打算的?王霖的香薰可解迷药,倘使万释没有动手,你这戏可就穿帮了”

“我只赌了一把。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跟着习武之人跑,累得喘不过气很正常。但停下来后我扬言不适,那些人并未立即作出反应。不过哥哥既送了信,为何还要设此一局?莫非昨夜——”

巷尾似是一抹黑影闪过,李实加快步子,“这天下归他赵家哪个皇帝管我不在乎,但只有赵瑾然能救你,我便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赵瑾然救我?”细碎的石子打向门槛,蒋汐注意到脚下的障碍,李实拽着她径直往内屋去,“是西莎蔓和骨蚀散?莫非江湖中这些毒跟他有关系?那奴姥与他——”

蒋汐猛地回头,屏风之后仿佛有视线而来,李实消除她的顾虑,“自己人”

“是哥哥的朋友?”

李实不再答话,手中的力道加大了些,嘎吱开门。蒋汐被他推进去,还没回过神,房门已被他关闭上锁。“别怪哥哥。这里很安全,那争权篡位之事本就与你无关,百条问罪我已眼睁睁见你受难一次。今日无论如何,赵氏、袁家或那余府......一切都不该让你掺和”

“袁枭带兵来了鄢省,洛都内乱,皇城空虚,尘州兵伤了元气,阳郡王倚亚听令皇帝,赵瑾然真的要造反?”蒋汐扑扑撞向板门,却丝毫没有起色,“赵世明要我在婚宴中拖住万伽,若我不去,南卫旧部会如何?他们冲着我来,若反被赵氏兄弟当作博弈筹码,便是白白牺牲!”

黑衣人朝李实的位置走来,他只看了那人一眼,沉了语气,“万伽是赵瑾然的人。阿兮,你所在乎太多。性命可贵,但这世道的朝政权谋本就是人吃人,你顾好自己都足够艰难。赵氏兄弟争的就是跛马兵符,它牵涉到大夙皇族和世外圣山最深的秘密。如今真的那块落在袁伍寒手里,便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兵符?难道牟宫之时也是你刻意让我拿走的?袁伍寒也知道兵符的秘密?”

李实转过身,“赵氏私丑怎会愿意叫旁人知晓?袁伍寒想必只将它当作皇帝念旧之物。赵世明刻意不问你兵符所在,便是怕人起疑。袁意为妃,申城保皇;尘州与袁家亲缘,当同前者;洛都与赵瑾然有私交,但敌视南卫;阳郡地偏,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方官员并不成器,只如墙头草;而鄢省,早就是燕王势力。”

“你将假兵符给万释,提议把真的换给袁伍寒。若他交给皇帝,赵瑾然那边——”

“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李实迈出步子,向那黑衣人投去目光,“我已将所有告知于你。好好待在这,哥只要你平安。待我拿到解药,便带你归隐山林,再不理这世事纷争”

“哥——”

蒋汐两眼发黑,全身乏力,右手触到腰间时,那香薰已不见了踪迹。黑衣人听到房内噗通之声,锁芯松开,迅捷的速度掀起凉风,吹落他的衣帽,墨黑面具映入她的眼帘。

“你......你是......”

蒋汐迷迷糊糊被他拦腰抱起,轻手轻脚落到榻上。她费劲睁眼,却无论如何再看不清他的身形。最后一片衣摆从他身上滑落,她倾尽全身力气去拽他的手。

“别走”

细如纹丝的女声转瞬即逝,他右手指尖还未敏觉到足够的温热,那一抹纤弱的触感已被垂垂下坠的臂腕消解。

但终究落回他倾身向前的手心。

蒋汐失去意识。

他或许是轻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扶回她左臂。默默在她床前守了许久,瞧着时辰,刚准备起身往庖屋,耳畔却有不稳的脚步而来。

内力即聚丹田,一声轻咳却使他微松了警惕,吴毅左手叉着腰,略显疲态。“先、先生?”

“又是这姑娘?”吴毅淡淡笑,“就说你瞒着老夫做什么去了。既是她,便不奇怪了”

“先生,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老夫今生尝遍药毒,对气味甚是敏感,尤其你服下的都是老夫精心调配之药”

“鄢省境内势力复杂,她......她牵涉了一些人和事,魇深不想给先生添麻烦”

吴毅不动声色,“你可知追老夫的人,这两日为何停歇了?”

“先生此话何意?”

吴毅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蒋汐,魇深虽有疑惑,还是试探性地解释,“她已忘记侨云之事,且性子纯良,自不会伤害先生”

“她是不会害我,可我——”吴毅顿了顿,玉蓝宝剑倏的就架在他脖子上。

“放肆”魇深冷了脸,宋芷微从门扇左侧走出。后背一凉,他下意识向身后护去,明晃晃的匕首刺光射向他的眼睛。右后方窗口还在颤动,余淮飞瞬的来了兴致:

“这丫头长得是好看,但竟能让你全然察觉不到我二人靠近。戴了面具,本督都能瞧出来你两眼的恐惧”余淮飞朝宋芷微挑挑眉,“依我看,不用问,他的眼神已经选好了。那老头不值钱,你琢磨琢磨怎么脱身吧”

魇深周围已凝遍了杀气,冰冷的语气毫无余地,“她伤一毫,你和那个女人,都会死无全尸”

“可本督伤这睡美人之时,那老头也死了”他笑得诡异,“看阁下如此失控,本督倒还真想试试了?”

“姓余的”宋芷微凛凛出声,“玩儿够了便讲正事”

余淮飞稍微歪头,“那老头是我们要的人,给她一炷香时间带他走,我便放了这姑娘”

魇深紧盯着两头的动作,“你姓余?是鄢省都督府的人?若她一走,你更没机会逃出这里”

余淮飞语气挑衅,“那就不是阁下该关心的事情了。除非,你舍得我这银匕沾上她的血?”

魇深攥紧了拳头,余淮飞示意宋芷微带人走,中间人一掌推出去,宋芷微一个侧翻躲过去,余淮飞敏捷的动作抱稳蒋汐,魇深瞬时追出,轻功却仿佛被锢了一半,强心突破却遭到反噬,一大口鲜血喷落而下。

“蒋汐——”

他声音嘶哑而颤抖,双腿径直栽地,余淮飞从窗外拉过粗绳,系于腰间,宋芷微稍微用力,吴毅朝前踉跄几步。

“你也喜欢她?”余淮飞摇摇头,无奈抿抿嘴。血色已攀满魇深双瞳,面具之下,他额头沟壑纵横,青筋欲裂。绝世武功僵死半途,浑身乏力。“阁下大可放心,本督对这小郡主没有恶意。只是好心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他讽刺地朝吴毅笑笑,“老头,多谢了”

魇深狰狞着面,胸中气血逆行,延出去的右手只能触到她的剪影,绳索一放,目见成空。

膨胀的血液沸腾,他的五脏六腑承载过量,只听得那惊天震地一吼,面具粉碎,发丝纷飞。屋中散物啪碎在地,吴毅被逼出的内力撞往门壁,磕破了额头。

路无渊欲追,可身体的沉重却如千斤大山,根本使不出轻功,吴毅沙哑了声,“圣山之密,老、老夫绝不可能让尔等如此轻易所得”

“算计她,便能阻止那皇族之力么?我信你至此,可你为何、为何——”

路无渊再擡不起身,冰火两重天的灼痛再难讲出完整一字。

“两虎相斗,两败俱伤”吴毅擦擦嘴边的血,路无渊左腕隐隐再有紫株出现。“果然,毒素未清,只被药物暂缓压制。”

他喘了几口气,以怀中银针施入路无渊头皮xue位,“一个时辰后,你的气息才会平稳。若不想活了,便可如方才那般透支强扭。你命途坎坷,山高路远,愿你余生不再受制于人”

路无渊眼角滑泪,嘶嘶两字,“虚伪”

“老夫的苦衷,自不必尔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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