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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酒,少年游(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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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头顶一亮,月光洒了进来,人影站了起来,他的视线也随之开阔,发现这个片正是他们所在之地。

那刚才的人影是躺在棺材里!

人影很是熟练的抚摸地上的尘土,像是掀开床的帷幔,掀开棺材躺了进去。

棺材里的人是个男人,面目俊俏,一双颇为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一颗小痣尤其出彩。如果忽略他脸色过于苍白,他看上去就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这人尤怜见过,正是霜温,观音的哥哥。

人影把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头伏在霜温的胸口,也不说话,就看着。

后来无数的春去秋来,人影就看着看着过了数数年。

***

不高兴归不高兴,事还是要做的,观音后面的青鬼可是一个大难题,还有霜小姐的哥哥霜温到底怎么死的,还有黑影和霜家有什么纠葛,这些都是要弄清楚的。

尤怜根据梦中人的对话,加上地方人的询问,了解到原来寺庙之前就有座观,很小很小还在山洞里,先前一直没人供香火。

寺庙被烧后,路途遥远谁也没有这个闲空,求神拜佛都求心诚则灵,拜谁都一样,于是小观香火渐渐好了起来。

薛省问附近的村民,“劳驾,问一句,听说你们这有一座小观,请问在哪?”

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伯热心答道:“不远,离开此地,顺着西北方向的小道,走上三刻钟,到那有一个山洞,走进去就是了。”

说完还给他们指路,“喏,就是那条道。”

灵雨追问道:“那知道这观中供的何方神佛?”

老伯道:“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一尊野神,就有人拜,大家就跟着一起拜呗。”

“不过说真的,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个山洞,根本没啥东西,乌漆麻黑一大片,哪来的神像啊。”

尤怜正欲颔首道谢,却被老伯擡手喊住,“你们等等!”

尤怜回头道:“您怎么了?”

老伯笑得有些羞赫,“看各位小公子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是上头的人吧,我请小公子们帮个忙。”

尤怜道:“但说无妨。”

老伯道:“就是我前些日搬了新家,可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家里阴森森的,脚底板发凉啊。”

没多大的事情,就是屋子阴气重,前栽柳后栽槐,薛省随手画个除阴阵就解决了。

期间,薛省用罗盘在老伯家的槐树附近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件血淋淋的嫁衣,和各种姑娘家出嫁用的配饰。更奇怪的是胸前还破了个大洞,

老伯一脸的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几位小公子可要为我证明,这可不是我干的啊!”

尤怜道:“经业寺被烧后,城里可有发生过命案,或是失踪?”

“经业寺,这跟经业寺有什么关系?说到命案我倒是想起来了,死了!经业寺被烧后,第六天还是第七天我们城里就有三户人家死了,可惨了!”

薛省结合一想,基本能得出答案了。

尤怜也是一样。

临走时,老伯给每人发了一点糯米,说:“你们去那小心点,那死过人怪晦气的,带点糯米避避邪。”

尤怜颔首道:“多谢。”

老伯挠了挠头,“说到底还是我麻烦你们,对了你们知道糯米怎么用吗?”

薛省这个倒是知道,下修界人常用的办法,灵雨不解,“怎么用?”

薛省正欲,一道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如敲冰嘎玉,“把糯米洒门外边,就当给小鬼的路费。”

是尤怜。

老伯笑得一脸乐呵,“没错,就是这样。”

尤怜拱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老伯呵呵笑跟着学了个回礼,“慢走,慢走。”

老伯看着他们背影,挺起已经弯了的背,感叹道年轻真好,其实还有一点他没告诉他们,这石像啊,感觉越来越像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所以没说。

青山城外经业寺,路行途中神佛拦。青山城中除了一座被烧毁的经业寺,还有一座小观。

观中供的非神非仙非鬼非魔,而是一尊有着模糊面容的男子。

这话还得从经业寺被烧的前一年,霜家公子刚死那天说起,说起霜公子结婚喜事却吐血而亡,霜家夫妇当场晕厥,霜小姐以泪洗面不愿见人,霜公子的弟子洛霖不知所踪。

整个霜家乱成了一团,可再怎么乱霜家公子也不可能不下葬啊。于是霜家夫妇只能含泪将红灯笼取下,换成丧幡。

就这样霜家公子下葬后,霜家夫妇才想起来洛霖这个人。据当时的人记忆道,当时的霜家夫妇是对洛霖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赏银百两。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人把赏金拿回去了,而洛霖的尸骨就是在那座观里被人发现的,都臭了好几天。

死了一个人,发现一座观,蛮神奇的。人们很快发现,这洞中有一块奇石,约长一丈半,浑然天成,像极了人,可石像夹缝处的点点血迹和山洞角落的凿锤工具,都在揭示这块石头,是被人打出来的。

本以为议论就此会散下去,可没想到过几天这石像面前多了供桌的香火,此后,城里开始许多流言和传说。

有人说这是青山城的老祖宗,当年逃难带不走石像,索性就藏在这,等以后回来取,哪想一去不回;还有人说,这是女娲补天,落下的灵石用不上了被遗落人间,灵石吸收日月精华,有了今日雏形。还有人说,是一痴心人,思念未归的丈夫,呕心沥血,引得上天垂怜,送来了一尊和他丈夫相似的石像。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其中各类的故事穷出不奇。

青山城的城主一看,这是个好情况啊,正愁青山城没啥特色,这不送上门了吗!

于是大笔一挥,百人动工而起,扩开山洞洞口的大小,装饰观宇。香台供桌重新翻新了个遍,很是气派。

功夫不负有心人,庙宇很是红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起必有大落,人们对新奇热度总会过去,人不再来往,好在本地人还是愿意去的,没让道观没了香火。

道观入口狭小,内里却是开阔,里头呈三角,高有十丈,长明灯鼎盛。那石像三角的正中央,身形修长挺拔,左手捧着一支桂花,头戴帷帽,白纱随之垂下,落出一点点的眼睑,模样温润。薛省从头检查过了,石像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不流畅,不该有棱角的地方全部被打磨光滑。

薛省不禁感叹好奇,是怎么一个人才能造出这么巧夺天工之物,让人拍案叫绝,啧啧称奇。

尤怜拿出探灵盘上下探查鬼压,指针左右摆动出现紊乱,根本查不到什么。倒是山洞内别有洞天,上百盏长命灯,红烛摇曳,纵然是黑黢黢的山洞,也平添了几分暖色。

心诚则灵,也难得了。供桌上的水果供品光看着就感觉非常新鲜,香灰处理得很干净,灵雨按下手指一擦,灰都没有,肯定有人日日打扫。

一道声音从石像背面传开,“你们来了,吾等你们很久了,上修界的小仙君。”

石像后面飞来一只鸟,头冠青,羽毛暗淡无光,形状枯瘦,头部有短凸起,要不是那一双特色的红色宝石眼薛省差点认不出了,“你是阳燧鸟?!”

“你这么变成这样了?”

“那又如何?”

“你那球一样的身体呢?你那发亮的毛呢?你的火呢?!”

阳燧鸟:……

古曰:阳遂之鸟,上修灵鸟,可吐人言,共情之,非妖非灵,履火而行。阳燧鸟成名安身,丹为五色之容,形体珠圆。生于东方之势,有吉祥之称,辟邪之效。因此在上修界很受欢迎,是婚礼的一种礼物,代表成名安身。

不过,薛省只知道这种鸟普遍都很短命,因此也被也被称为短命鸟。除了会说话,有点火,没啥大用。

灵雨朝阳燧鸟勾了勾手,感受到相似的气息,阳燧鸟飞了过去,停在灵雨的肩膀上,灵雨随即放出了自己的灵力,渡给它。

阳燧鸟:“说来话长。”

薛省道:“那长话短说。”

阳燧鸟翻了个白眼,“吾不想待在上修界,逃了出来,后来遇到了他,吾受了伤便一直待着下修界修养,不过,你们也知道下修界灵气稀薄,后来吾就成这样了。”阳燧鸟看着石像说道。

尤怜道:“为何不想待在上修界?有何不妥?”

“因为不想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吾族生来便可浴火,奔波万里,就因为有吉祥之称,一生都被关在鸟笼,郁郁而终。”阳燧鸟自嘲一声,“算了,吾跟人说这么多干嘛,人哪会听礼物说的话。”

尤怜拳头紧握,眼底一片暗淡之色,“我们……”

“算了,”阳燧鸟道:“今日吾叫你们是干正事,吾也不想说那么多废话了,吾欠了霜公子一条命,我发委派请你们来,就是因为吾想要帮他。”

说完阳遂鸟从喉咙里吐出一颗黑色的珠子,黑色珠子落在地上的瞬间,顿时结起了一层寒霜,狂风大作,鬼气肆意爆裂。尤怜手上的探灵盘疯狂转动,鬼压极其不稳定,下一瞬探灵盘爆裂在原地,薛省定睛一看,才认出这是青鬼的内丹精元!

“没错,你们看到的,正是青鬼的内丹。不用担心。青鬼每当这个时候会沉睡很久,你们要做的就是进入青鬼的梦境解开他的结,让他别再错下去了。同时吾也告诉你们,别想打这个内丹的主意,以前打它主意的人都死了。”

“不去。”薛省拒绝道。

阳燧鸟立刻红了眼,不过它眼睛本身就是红的也看不出多少区别,“为什么?!”

“因为你没跟我们说实话,鬼不会做梦。所谓的鬼梦是鬼陷入了自我昏迷,也因此他的梦,根本就是他的过往。我们进去,不但会失去记忆,很可能变成野兽,飞禽,甚至是顽石,最后在里面沉沦,忘失自我。”

一旦没有了记忆,一切都无法预料,他们变成别人,而无法自知。

阳燧鸟顿时噎住,“不去就不去,谁逼着你去啊,可恶的两脚兽!”

薛省做了个鬼脸,眼睛却盯着精元散发的光芒,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冒着险,毕竟他也是……

“我去。”

思绪被打断,薛省瞪大了眼睛,看着尤怜大步决绝的迈进了精元的光芒下。

转眼,他便消失在光芒之中。

尤怜动作太快,薛省来不及反应,低骂一声,毫不犹豫冲了过去。灵雨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变大的阳遂鸟,一脚踹了进去。

临走时,一脸惊慌的灵雨拔掉阳燧鸟几根羽毛,疼得鸟要骂爹。

阳遂鸟怜惜羽毛,好在人都进去了,不怕有意外出,它拖着自己的翅膀,躺在石像的旁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它心里也没底,之前帮他的凡人要么痴呆要么郁郁而终,希望他们能够活着出来,并且解开那个人的心结。

不然于他自己而言,都是一种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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