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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国(十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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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应答,看来激将法没用。

尤怜脚用力一踹,门应身倒地,一个身上冒火的小太监扑了过来,薛省直接一脚踹倒在地,一桶水泼了上去,那火才堪堪熄灭,好在只是刚烧着,没受什么伤,小太监惊魂未定说了句谢。

“夜行止呢?”薛省问。

小太监指了指烧得正旺的宫殿,“王上在里面,江公子也在里面。”

尤怜松了口气,提着步子奔了过去。

夜行止头发散乱,重明鸟的花纹在脸上添了几分绚丽的狼狈,没错是狼狈。

夜行止嗤笑一声,咳出一口血,“原来你一直在藏拙,江家果然名不虚传。”

江泽离拱手,笑容翩翩,“阁下过奖了,晚辈还有许多东西要学,承让。”

“阿兄!”

“江师兄!”

江泽离一听声音,收起剑,依旧是那副翩翩君子的语气,“聒碎,梦成。”

尤怜第一时间围了上来,眉轻微的蹙起,“兄长可有碍?”

“无碍,放心。”见他神色正常,尤怜这才放心。

夜行止眉心的魔印明显,身后立着一只如流火的鸟儿,眼睛像红宝石绚烂,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是傀。

听夜蓉芷讲过,凡是高级别的傀便会拥有特殊的能力,比如说她的白虎灵灵有震邪之效。按这样推算,夜行止身处火焰的中心,火焰却没半点伤害到他,那么他的傀应该是……御火。

下一秒,夜行止就证明了他的猜测,他挑了挑鸟嘴,“红红,把火收回去。”

……红红,这名字真贴切。

红红长啼一声,飞到火焰的中心,一张嘴火焰尽数吞入腹中,落地变成了四五岁的孩子,穿着红色的肚兜,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先不说可不可爱,讨喜完全够了。

红红不满道:“夜行止这名字也太难听了,俗气,给我换一个。”

声音奶声奶气的。

“连王上都不喊了,没大没小。”红红立即抱住了他的大腿,可怜巴巴的,“王上,你给人家换一个,好不好嘛?”

夜行止被她吵得不耐烦,随即敲定两个,“圆滚滚、像个球,两个你挑一个吧,嗯……不如就叫圆球吧?”

红红气得变回了鸟,鸟喙去啄他的肩。

——

夜行止不甚在意,知道他们的来意,看向江泽离三人,“成王败寇,你们真的想了解,大可去问慕容氏,夹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女人岂不是更吸引人?”

止栖宫是江泽离住的地方,其房间规格比薛省那个房间华丽两倍不止,一进来他都要遮眼,不然要亮瞎了。

尤怜开门见山,“兄长,夜行止为何突然发狂?”

江泽离倒了杯茶,恰在此时夜蓉芷闯了进来,满头大汗,是跑过来的,看到房间有人明显松了口气,“江大哥你没事吗?!我听沿路的宫人说你……”

江泽离把水推过去,“如果我有事的话,还能站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吗?喝口茶,歇歇,坐下吧。”

薛省勾了勾唇,心想江师兄这朵桃花可真旺,不过他俩是注定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茶汤透亮,是难得的好茶。夜蓉芷一喝下,就感觉眼皮子特别沉重,头倒了下去,迷糊中她听见,“夜姑娘性子直,”是江泽离的声音,“还是不要听到的好。”

下一秒,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泽离又倒了两杯茶,放到尤怜和薛省面前,“两个夜游国一个是鬼国,另一个则是被折射出来的,至于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折射出来的还不好判断。”

薛省道:“何意?可这两个是不同的,可若是折射出来的话,那岂不是一模一样?”

江泽离道:“这就得从天元镜说起了,也是慕容家的母家,慕容氏是个专出王后的家族,我一时也讲不明白。”他拍了拍手,门被打开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他看起来很害羞,手一直抓着衣摆,诺诺道:“江公子。”

江泽离莞而道:“福泽,能跟我们讲讲慕容氏的故事吗?”

福泽低着头,说话有些拘束,“当然可以。”

“坐着吧,不必站着。”福泽没这胆,江泽离有心也不强求。

“慕容氏是第一任国君的妻子,和国君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国君也从未纳过妾,为表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把天元镜给慕容氏认主。”

“但王后从小在慕容家长大,接受的是以家族为重的教育,感情和容颜一样最是留不住,为保家族殊荣,下一代王后也从慕容家出,便偷偷地让天元镜采集了所有慕容家室的血,此后慕容女便有了掌握天云镜的能力。”

“国君知道没有生气,因为也不济于事,拟旨今后凡是国君的继承人必须娶慕容女为妻。当初王上娶慕容氏是这个原因,夜行景跟慕容氏怕也是这个原因。”

薛省道:“夜行景?”

福泽道:“就是夜王。”

薛省心想身份还真多,当今国君,千年前的夜王,还有一个本名夜行景。

“那天元镜有何能力,能让人趋之若鹜?”尤怜问。

“我也不知道,这等事我也是从宫人们那听来的,有两个:一是将此镜掷于阴阳两处的交点可以反射出一方天地,但也有一个不好的点,两界中不会有轮回。另一条则夸大了,若持镜执一神人中,献其所有,则可完全复制一界。”

“我知道的就、就这些了,江公子。”

江泽离笑了笑,“已经很好了,多谢,不用给我守门,你刚被罚早些歇息。”

福泽点了点头,不敢看人,盯着自己的鞋面退下了。

“天元镜真有这么神奇?”薛省问。

尤怜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福泽如果说的是真的,慕容氏这点也就对上了。”

薛省道:“如果那是真的,那阴阳相接处……”

“不夜城与夜城。”江泽离意有所指。尤怜和薛省的目光一对上,心中赫然浮现出一个答案,玄河水,黄泉!

薛省双手结印,恍然发现这里是夜城,没法使用灵力,暗骂了一声。

江泽离叫醒了夜蓉芷,“蓉芷姑娘走了,别睡了。”

夜蓉芷迷糊地睁开双眼,点了点头。心想自己怎么睡着了,赶忙打起了精神。

江泽离道:“聒碎,我记得你在不夜城说过,夜游人莫名行动呆滞和心性突然受影响的事情。”

尤怜点了点头,“记得。”

江泽离道:“那也是夜行止发狂的原因,我们去看看吧。”

薛省擡手止住,“先去佛寺吧,河也跑不了,我还要再确定一件事。”

“那就如此。”尤怜路上跟江泽离讲了在佛寺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夜蓉芷倒是一路反常,从开始的不说话到各种不舒服,头疼脑热,无一不透出股耍赖劲。

尤怜眉头一皱,随着夜蓉芷耍赖越发紧了。

夜蓉芷这么反常,连薛省都有些看不懂了,小郡主虽然娇气,但也不是个不识大体。

江泽离无奈,自家妹妹是学医的,连带他也会些,经他把脉,夜蓉芷一点事都没有,无奈道:“小郡主能不能别耍赖了?等不夜城结束后我带你出去玩,三清好不好?那是我修行的地方,有好多的棠梨花。”

不知是不是条件诱人,诱惑到了她,夜蓉芷安静起来,问道:“棠梨花是什么花,好看吗?”

江泽离点了点头,“棠梨花是梨花的一种,白色交织在绿色之中,很好看。”

“我想看!”

那眼神太过炽热,江泽离没办法想起自己以前有一只木簪,棠梨花的。也不用什么灵力,红线绕过木簪,木簪就变成了一截棠梨花枝,“是春季之花,因为三清上灵气聚顶,树木得了灵气滋养,变得终年不谢。”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夜蓉芷抚摸着花枝,“春花易逝,这花离开三清便不会终年不谢了吧。”

声音太小,似耳语的呢喃。

江泽离:“嗯?”

夜蓉芷收起花枝,“没什么。”

薛省捅了捅尤怜,嬉笑道:“诶,我发现你们尤家都会这种讨姑娘喜欢的小法术,还不需要灵力,有时间教教我呗?”

尤怜冷道:“没时间。”

薛省道:“怎么会?现在就可以,我很聪明的,保证一学就会!”

尤怜嗤笑一声,“学会了,去讨哪位姑娘的欢心?”

薛省瞬间不敢搭话了,都想抽自己两大巴掌,一时没注意,嘴巴没个把门。

江泽离道:“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四人一路快行,为避免怀疑绕后门进的寺庙,弟子厢房里一片乐呵声,吓薛省一跳,还以为他们没睡。捅破窗户纸一看,原来是梦话,虚惊一场。

刚放下心,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心也瞬间被踢了起来,“磨蹭。”

“尤三公子,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不做亏心事,只有人吓鬼。”

薛省几乎都要翻白眼了,感情就他一个人,做贼心虚,鬼敲心门。

拉开宫灯,进入密道,夜蓉芷看着眼前的门犯了难,那件破布衣服已经丢了。

薛省朝尤怜点了点头,尤怜顿时双手掐诀,光门瞬间出现在面前。

夜蓉芷跃跃欲试,还没等尤怜完全打开门就冲了过去,结果撞上结实的石壁,小郡主撞得眼冒金星,疼得飙泪。

有了灵力,江泽离过去给她施了个止疼的小法术,很快就不疼了。

现在的问题是,光门完全打开了,但里面碰到的还是石壁。就当众人众筹莫展的时候,薛省双手结印,打开光门,夜蓉芷刚磕了头,没敢第一个。

一只修长的腿迈了进去,是尤怜,薛省紧跟其后。

江泽离安慰道:“没事的别怕,蓉芷姑娘你牵着我的袖子,我拉你进去。”

夜蓉芷一愣,那是一段模糊的记忆,像是被人不断摩挲过的画像,渐渐发黄,记忆里一个稚子因为身高不够,总要碰到那高高的门槛,摔得膝盖疼,但这时候门内总会有这么一个人,搭过来一双细小枯瘦的手,“沅沅,回家了,来阿姆牵着你……”

小郡主回归神,展颜一笑,没拒绝,果然没再碰到头,问道,“怎么做到的,明明刚才还……?”

薛省笑得一脸神秘,“为以防万一,我在这留了个小玩意。”

尤怜恍然先前想起拉他的时候,磨磨蹭蹭的样子。

夜蓉芷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磕破了头。”

薛省摆手无奈道:“我也想说,可你还没等我开口,你就撞了上去,那我有什么办法?”

夜蓉芷当即无话,像一只负气的鸵鸟,想她堂堂一国郡主竟在这里受气,没地方发泄,毕竟还真是,尤怜光门还没开她就撞了过去。

打开宫灯,百多副棺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没了夜行景的束缚和纸钱的身体,四人从第一户棺材到最后一户棺木一一辨认。

夜蓉芷越看越心惊,这些人都是夜游国,的君主。薛省探查他们的魂魄,无一例外都有过被夺舍的痕迹,且这些尸体的死亡年岁越来越低了。

薛省胆大心细,用手摸上颇为年轻的尸体,皮肤还有弹性,“挺邪门的啊,尤怜你要不要试试。”

尤怜一把抓住他的手,“亡人,不可轻易触碰。”

薛省当即没伸爪子,嘻嘻笑道:“都听你的。”

他顺着记忆,打开棺材空地的那扇门,却是无功而返,想来也是秘密被发现就不是秘密了,换个地方掩藏也是常事。

待他们走后,石门后面出现两道身影,是夜行景和图灵。

“蓉芷那丫头什么事都沾,或许都是命,她没这个福气了。”

图灵道:“小郡主爱玩正常,王上不放心,我马上带小郡主走。”

“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管不了她,逃又能逃到哪去,她这个人没办法的。上次我不是也让她走了吗?结果呢?自己又回来了,她走不了,这是命。”夜行景说这话显然是不想管了。

夜行景叹气一声,“走吧。”

他们走到了那间密室,地方还在就是稍稍挪动了一下,在棺材

他支开了图灵,独自跨过了那道光门,看着金身里的骨头,枯坐了一夜。

天光从最顶上漫延,落进了金身目光空空的眼眶里,透着眼往里看金身里的东西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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