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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国(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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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青顿时不说话了。江风晚笑了笑朝着薛省道:“快些来吃吧,迟了阿青可要一个人吃完的。”

尤青:……我才吃不了这么多,师姐又乱说话。

路清野顿时嫌弃起了手上的糕点,恶狠狠地看了薛省一眼,跑去江风晚身旁和一众小孩子抢吃早饭了。

江泽离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勾了勾唇,牵了缰绳给薛省,“去追吧,聒碎许久没耍过小性子了。”

江泽离的声音很温润,和他这个人一样。那双带着微微笑意里,薛省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一切都被看穿了一样。不过一瞬间的事,薛省一眨眼很快就忘了,旋身上马,夹了夹马腹,扬长而去,留下一句余音:“泽离师兄先行一步,前面等你和师姐。”

马蹄声渐渐,江泽离看着远去的身影拖住了飘来的树叶。山脚下的银杏树多,落叶满地堆积,马蹄掀起一片枫叶,煞是好看。

江泽离想起一件事,那时候他双亲都在,秋叶渐黄,他和妹妹并肩走进一片枫叶林里,红枫似火,很是好看。小孩子玩心大,去踩干枯的树叶咔咔作响,能高兴一下午,乐此不疲,一时忘了归家。

后来,有一个很漂亮温柔的女人提着灯笼,喊他们归家。

他转头望向江风晚,“今年的秋叶开得甚好,有点想念故乡。”路清野在一旁没敢说话,想起自己以前还说过江泽离的坏话便觉得有些自行惭愧。江风晚点了点头,转向三位小朋友,“吃好了吗?”

尤青擦了擦唇角,“吃饱了。”

“那我们就出发吧,阿怜他们在前面应该也等急了。”路清野放下手上的包子,其实他还没吃饱。碍于小孩面前抹不开面子,只好跟着应声。

尤青露出一点错愕,因为他听见师姐说,再等一会,师姐还没吃。可师姐……不是辟谷了吗?

尤怜抽着缰绳,速度越来越快,他知道自己的闷气生得没由来。薛省有自己的朋友他也没理由过多干涉,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也说过不要和路清野挨得太近,可他偏偏不听。

想起上次他和路清野衣衫不整地跪坐在一起,心里始终有一根刺,久久不能放下。不断灌入的长风,驰骋于风中,于原野。天地间恍惚只有他一人在急速奔跑。

跑得太快了,马儿禁受不住,他直接在马背上摔了下来,咔嚓一声是清晰的骨裂声。

尤怜倒吸一口凉气,死咬着嘴唇,把腿固定在骨头缝里,往右一拐,又是一声骨折声,他疼得眼尾发红,咬紧牙关,右臂也是如此。

做完这些,其实摔一跤也没什么,心里至少没那么难过。拍了拍身上的草灰,这几日雨水多,他衣摆、胸口衣襟处沾上了好大一块污脏。因为穿的是白衣服,格外突兀。

尤怜拿手去擦,结果越擦越脏。心底没由来的烦躁,还有点不知所措。刚才摔伤的痛觉在此时复发,让人想哭。

正当他要爆发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阵马蹄声勾住了注意力,急切关心的声音,像光一样笼罩在他头顶。

薛省急忙下马,扶住了他,“才没看住你一会,怎么把自己搞成了个泥人了?怎么样受伤没有?”

尤怜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薛省,我衣服脏了。”

“衣服脏了就脏了,受伤了没有,哪疼?”

尤怜依旧是重复,“衣服脏了。”

薛省没办法施了清尘术,把他抱在马上,检查哪受伤了,好在都是些皮肉伤,可就在他放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尤怜的腿。

薛省能明显感觉到腿主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尽管气息声很小。

薛省眉睫一压,掀开他的裤腿,果然脚肘处一片通红,一看就是刚折断被人粗暴的接好。

沉默了半晌,不由得怒从心起,这人还真是要面子,不要骨头。拿出一瓶药油,在手心擦热,轻轻地按上了尤怜的腿,他还是那句话,“怎么弄得?”

尤怜坐在马背上,浅浅地抿了抿唇,旋即又放开。低头恰好能看到薛省那浓黑长翘的睫毛,像小扇子,而眼睫之下是浓浓的关心,“摔了一跤。”

他手劲大了些,要把药给揉进去,尤怜皱眉,“疼。”

“摔一跤能把腿摔断啊,这么大人了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一上来就说衣服脏了,喊一句疼会死吗?”他气愤地替尤怜擦干净,“衣服想换就换,你的腿是想换就能换吗?你要是喜欢穿衣服,我给你买上百十千件,让你……”

唇上一湿,不掺杂任何的□□,简单的唇齿相接,两个人的呼吸在浅浅交流。恰有长风吹来,勾起他的发丝拂在脸上,有点痒。随即薛省听见他说,“我疼,很疼……”

确认关系后尤怜极少亲他,基本是他撒娇得软了,提要求情动时尤怜才会亲他,每次都浅尝辄止,可这一吻他吻得极为认真,不染世俗。薛省咽了咽口水,心头猛地一跳,挑了挑眉,问他:“干嘛亲我?想蒙混过关?”

沉默了半晌,“薛省”。尤怜突然喊他,“没想蒙混过关,我不喊疼不怯是因为祖父说过,身为尤家人不需要这种东西,我是尤家最锋利的刀,不该把情绪发泄在这些没有的东西上,多练几遍剑就好了。还有我不是要乱发脾气,我只是控制不住。”

薛省听得喉咙发紧,“你是在服软吗?”

尤怜什么软弱都收了回去,又恢复了那个自己,嘴硬,“没有。”

薛省笑了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尤怜吗,凄凄惨惨那套不适合你。这样的你,我不喜欢。我愿你高处风光,朗月千秋,永远不要这般失意。这样私底下露给我看。”

他怒叫一声,“薛梦成!”尤怜被他前半段感动得眼眶一热,后一句没个正形,让人窝火。

少年大笑两声,牵着缰绳,“好了,我的三哥哥,错了,别生气了我亲自给你牵绳,长着大还没人值得我这么对待呢。”

潜台词是你很好,值得被人珍视对待。

尤怜浅浅地“嗯”了一声,刚才的烦闷烟消云散,果真应了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在薛省面前他始终有些小性子,不服输,一种很浅的声音,“没让你牵。”

哪知话音刚落,那只牵住缰绳的手松了开来,一脸调戏地看着他,“确定不让我牵,那我可松手了。”

尤怜柳眉倒竖,“薛梦成!”刚才熄灭的怒火,又隐隐约约冒出了火星。

“我走累了,要抱着你。”话音刚落,尤怜感觉一个炽热的胸膛贴了上来,隔着厚重的衣物都能感觉得到,把他整个人都拢了进去,亲密却又不黏人,他像是被人轻轻地抱了一下,突然他胸口突地跳了一下,很心慌又有一种淡淡的难过,他转头,唇几乎擦过薛省的侧脸。

“怎么了?”薛省问。

尤怜没说话,左脚一蹬直接跃向了身后将薛省拢在怀里,紧紧地抱着,这才感觉这种难过消散了一点,夹了夹马腹,“没怎么,我不舒服,觉得如此便做了。”

薛省挑眉:“有何不同?”

“我高兴。”尤怜笑了笑。

薛省:……这可真是,不太令人舒爽的回答,随他吧,他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一畔小溪处,尤怜那匹马喝着溪水,嘴咔吧咔吧咀嚼着草,马尾拍了拍屁股,十分地悠闲。

薛省不知什么时候嘴里叼了根草,“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停下来等师姐吧。”

“咕咕咕”尤怜眉头一挑,薛省略微有些尴尬,怎么每次见尤怜不是肚子饿了,就是在肚子饿的路上。在他眼里自己肯定是一副饿死鬼模样,丢死人了。

重生一回,脸皮都薄了许多,得有五两了吧。薛省下马,替尤怜把那匹叛逆的马儿栓在树上,有些不好意思,取出胸口处早已冷却的包子,咬了两口,“嗯……胡萝卜馅的,不喜欢。”

尤怜按了按眉心,无奈似的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了那条清冽的小溪。凤眼一凛,手按上望舒,一道寒光扫过,簌簌几根树杈落下,树底下的马儿惊的嘶鸣两声,还好薛省给他栓住了,不然可得撅蹄子。

拿起刚刚砍下来的树杈,望舒在树杈前端削了下去,剑锋在树杈划过,切豆腐似的毫无阻隔。

薛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望舒还能这么用吗?先前是谁说是过,不打,就别折辱了望舒,那他现在在干嘛啊!

在薛省诧异的目光中,三两下,树杈前端被削的锋锐起来。

诧异中,尤怜把树杈放在薛省手里,尤怜被薛省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吸了两口气,道:“物尽其用。”

薛省嘴唇微闭,必须保持自己高贵优雅的一面,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展颜一笑:“没想到三哥哥,这么多才多艺,真让人意想不到。”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尤怜竟不自然红了耳廓,“知道便好,我很好的。”

还没等薛省调笑两句,他就被尤怜赶到了小溪边,而他本人则拿出了匕首,削起了木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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