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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深呼吸,跟随着指导员的步伐进入到这栋楼,刚踏入的下一秒,一层灯光全部亮了,眼前就像许久没有看到光的人,再次见到后,眼睛有些刺痛。
她缩了缩脖子,眯了下眼睛,等待适应后缓慢地睁开眼皮,擡手挪动了已经垮下来的镜框。
依山县的消防队已经成立三十年,从建立到现在位置从未有所改变,20世纪装修的房子和现在不同,使用年限上就有了很大一层差距,常年潮湿,墙面的漆已经变色,墙体表面也有脱落的痕迹。
每个房间的门都早已无法看清原先的颜色,有的都已经裸露出原木,透过打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的窗户在被风吹后,会发出嘈杂细碎的声音,下一秒就好像会掉落。
徐念妤见到后忍不住皱眉,她们一行人在来的路上有预想过会是什么样的环境,可现在看来,也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只是这两眼,徐念妤就可以想象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环境会有多糟糕,她默默地在内心给自己打气,掀下的眼皮挡住早已暗淡的眼睛。
选择是自己做的,那所有的过程和结局也需要自己来承担,更何况此次到这儿,也只是想要看能不能凑巧,能不能有个巧合。
“一路上很难走吧,又是刚下完雨。”中年指导员热情地招呼他们在休息室里小坐,方形小桌子上摆放整齐的矿泉水瓶和水果,“有水果,都别客气啊。”
徐念妤坐在最边上,打量着这位在来之前就久仰大名的指战员,帽檐并未遮挡住他的面庞,黄黄的皮肤,下巴上的胡茬,双手和手腕颜色的差距,以及掌心的老茧,有着灭火二十年经验的他,依旧奋斗在消防事业中,和他同龄的要么早已升职去往别的地方,要么就是早早地离开消防事业。
她双手掌心交叠放在桌子上,耐心地听着师兄和指导员的聊天,在他们的交谈中,又用自己手中的笔来记录一些重要内容。
绿色窗帘在微风进入后,悄悄地起舞,然后默默地落在桌面,靠在窗边的徐念妤将窗帘收紧然后挂在旁边,熟练地弄好后又仔细地记录。
“最近正好是个干燥的时候,火灾频发,现在支队里没什么人主要也是都去灭火了,还有就是昨天熬了夜值班在休息。”
“要说什么方法其实也说不上来,我们都是当初接受培训还有到了支队里跟着前一辈看和学,让我们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
“这群孩子都性子皮,你们应该很快就合得来,但要是让你们跟着我们上山记录打火,这还得着重考虑,一是太危险无法顾虑你们,二是没有这个先例,就算是上级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还得再着重商讨。”
徐念妤师兄一听需要考虑,面色略带失望地说:“没事儿,我们到时候也可以在山脚下记录,不一定跟在身边,我们到这儿来肯定是配合你们的。”
这话一出,刘指导员便放心许多,点头道:“最好还是这样,我们都是习惯了,你们突然去那种火场周围,肯定不适应。”
徐念妤环顾整个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距离远和高,无法看清楚上面的人脸,但右上角的日期让她愣住,2017.03.30
去年那场大火的前两天,原先微微张开的红唇紧紧地闭起来,然后胸腔起伏着,重重地呼气。
从事新闻行业的徐念妤,起初并不认为自己一开始适合,她自身清楚知道会过于的情感共通,有时简单的一个悲伤小故事,都会让她共情然后落泪。
可让她走上这个行业,是因为喜欢,所以坚持到现在。
窗户的玻璃不知是不是许久没有擦,指腹上去一抹全都是灰尘,徐念妤擦掉手指的灰尘靠在墙边继续充当聆听者,听着几人交谈。
本就不善言辞的她,进入单位时间不长,很难让同事还有领导看到闪光点,不争不抢的性格,又加上有些老好人,所以大多同事都合得来。
窗户只打开了一小条缝隙,耳边听见很小的轮胎碾压马路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如同花生米在微波炉里热久了爆炸的声音相似。
长长的道路上,地面被灯照的地方越来越近,红色消防车停在大门正对面,接着就有人从副驾驶上下来,迈着欢快的脚步把大门打开,几秒后车辆转弯驶入院内,停稳后车辆上的人挨个下来。
欢声笑语也就意味着平安回来,没有人员伤亡,一个两个勾肩搭背的行走,但身上却都脏兮兮的。
隔着窗户徐念妤视线都短暂地在每一位消防员身上停留,路灯下一个高瘦的身形,穿着红色作战服的人擡起下巴望着前方,□□的身姿让她的视线上移到面孔。
脸上被抹得黢黑,看不见皮肤本来的颜色,高挺的鼻梁也因为帽子而被挡住,擡脸的那瞬间,帽子往身后掉落,他不动声色的胳膊往后放,一把就接住,刘海因为作战时间长久以及炎热的天气而粘在额头上,唯独那瑞凤眼让人隔着窗户都看得清晰。
仅一眼,徐念妤便愣了,眼睛盯着早已空白的地方,眉心微微蹙起,回过神后她眨了眨眼睛,又垂下来想要遮挡住眼中那一点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