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雪薇的一生（2/2）

恶魔眼中的戏谑之意一闪而过，快到夭雪薇没有捕捉到。

不，也许是有看见的，只是她不愿多想。

程斐身死在栖凤秘境的时候，夭雪薇的身躯微微颤抖着，避开那些明里暗里谴责的目光，她胸口陡然而生出一股畅意。

可在这样的畅意中，心头却涌起一丝莫名其妙的悲凉。

从何而来？

她应该高兴的。她想。

刑渊也许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借她之手进入栖凤秘境的仙人洞府后，便将她扔在了门外，说不清是无意还是故意的。

她面对一众修真者的诘难，只能垂下头辩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眼中蓄出薄泪：“我不知道他是魔族……我也没有想要她死，我只是说过她一句长得漂亮……”

谎话说得多了，便连自己都信了。

她最后骗过了所有人，回到宗门，柔弱的身躯在瑟瑟发抖，宗门内大部分人都以为她是害怕的，无辜的。毕竟她这样善良，寻常连杀生都不敢，又怎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但这件事，修真界中传得多了，终归不好，依宗门长老的意思，她被逐出山门。

师尊亲自替她去求了中黄山掌门，将她安顿在那儿，令她暂避风头，待此事风波过去，便接她重回玉衡宗。

她当真信了。

被一剑挑进问剑峰中，身死之前，夭雪薇终于见到原书中描述的双男主，确实一个赛一个的俊美，不似人间中人，只是他们看向她的目光，恨不得嗜她的血啖她的肉。

那位书中描写的正道魁首，待人端方的正人君子立在她面前，清润的声音响起：“修真界中，虽以实力为尊，但个中龃龉并不少，你以为他们当真是喜欢你么？”

“听闻你有个言灵的称号，你师尊收你为徒之后，进境不错，就连玉衡宗近些年为此都富裕了不少……”

这位正道魁首果然最懂得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从前种种，错便错了，可她苦心经营才拥有的一切，绝不能是妖蜃的一场幻梦。

她被他说得半哭半笑，宛如疯子一样，最终一无所有的死在问剑峰边上。

夭雪薇从没想过她还有重生的机会，重获新生的刹那，欣喜若狂之后，便是深深地恨。

修真界中，关于她和程以及那位正道魁首的恩怨传言早已人尽皆知，可他们说错了一件事，她并没有死在程斐的门前，而是问剑峰旁边的一座无名山包上。

她还记得这位正道魁首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不要脏了师姐来时路。”

恨啊，她真的好恨。

胸腔里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似要烧尽她这副从地狱爬回来的残躯。

既然她能回来，那程斐也一定回来了，他们不是爱她敬她么？那就让他们尝尝得到后再失去的滋味，想必他们一定会比她更痛吧？

她习了合欢宗功法，彻底沉沦在罪恶的深渊。

当身死在骨塔法阵的最后一刹那，她看到程斐手持虹碧色长剑向她而来的模样，真是耀眼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起初，她只是想生存下来，之后，变成好好活着，到最后，竟扭曲成这副模样？

她闭上双眼，要是早点遇到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