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2)
这些虚影或是难以置信、或是愤怒怨恨、或是兔死狐悲的凄凉,最后都变成了帝王步步向上攀援的垫脚石。
星河流转,温黛静静地看着另类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神色如古井无波,或者说第一情绪消失的很快,只剩下第二情绪中的厌烦——无聊的悲剧,小气的情爱,她在那方寸神界,早就看厌倦了。
本以为,来到只是逊色梦隙亿点点的安宁环境中,她可以平静地审视近日来的所见所闻,认为凡人皇帝虽然幼稚但还算是有点意思的人,现在想来,不过如此。
宴会中虚影数量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化作貌美妇人伏倒在枯木旁,发髻散乱,衣裙上血迹斑斑,悲怮充斥整具躯壳。
衣饰与之前相比更贴近如今磐驿道的风尚,想来这个梦是按时间顺序记叙的。
难得的妇人没有与主人公交互,只是哀切地用鲜血作书信一封,仿佛这次的主人公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旁观者。只可惜她似乎来不及写完了,浩瀚神威降临,一切都化作粉尘随风消散。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阵法铭文闪耀,转眼间温黛又一次回到了破败的庭院里。映入眼中的是那一棵举行过宴会见证过死亡的枯木,山河图围绕这枯树飞了一圈,像是耗尽气力,重重砸进温黛怀里。
随着山河图光芒黯淡,熟悉的能量波动叫温黛挑了挑眉毛,与安宁的环境相比,它就像白纸上碍眼的墨渍一样醒目。
那是一团能量,散发着与磐驿道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带着零星的爱,但更多的是温黛最熟悉的,源于她的嘈杂的不可分辨的混乱。
无需其他牵引,只是慢慢张开五指,这缕在神威下几近逸散的能量就顺着温黛的指尖驯服地汇入她的识海之中。唔,很新鲜,应该被埋在这里不超过半天。只可惜,保存地非常不恰当,残存的信息难以被解读出来。
嘈杂的声音中很难分清楚这缕声音属于谁、说的是什么,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眷恋,那妇人究竟写了什么,即使是她也无法解读,不能指望她读出一个已经湮没的东西,正如她读不出那头蠢鹿的怨恨。
兴致缺缺地将操纵着这一缕能量依附在新买的山河图上,温黛打了个呵欠,心中才被吊起一点兴趣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泡,有些无聊了。
兜这么一大个圈子,见识了无数被欺骗的惨状,观赏了毫无意义的画卷,伴手礼还是自己来收一缕几乎要溃散的能量,要是那位神使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她就只好让他见识一下神明真正的愠怒是什么样了,毕竟她对这样招待,属实不满意。
尤其,还要害得自己被那些瞧热闹的家伙指指点点,温黛扫了一眼周遭因为榨干最后一缕能量,摇摇欲坠的房屋。
“与它同一时期的家族早早的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成为历史的一抹剪影。”
不期然间温黛想起那句小兔子的话语之时,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房屋轰然倒塌,为支持房屋的能量耗尽无法再为它续命,本就破败的庭院迎来了迟到的神罚,与它的主人一起,死去了。
随着房屋坍塌,想象之中民众的议论声不曾到来,倒是来自皇宫的侍臣早早候在了韩府大门口,周遭是疏散民众的士兵,他们将这里拱卫在温黛身边,让普通民众不能窥探温黛的真容。
近侍官像是生怕冒犯到温黛,只敢隔着足足三丈之远恭敬地双手呈上请帖,低着头不曾与温黛对视。
“啪嗒”一声,请柬飞起落在温黛的掌心,粗暴地拆开,温黛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笑了:“带我去吧。”
这次的风波没有涉及一个活人,隶属于或者说由皇帝创造的人偶近侍仍旧一眼不发,行了礼,恭敬将对方迎上去往圣殿的车架。
登上车架之前,温黛还不忘扫了扫前方牵引马车的牲畜——普通的马匹,披着无数灵骨锻造的马具,才能够以凡物之躯有冲破突破虚实的能力。这位陛下,还当真是“众生平等”啊!
还算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