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吻我(2/2)
那位陛下身居高位已久,早就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完美的外衣,又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妄图撕下自己的伪装,露出内里虚伪的模样?
安迪是他的儿子,却差点被季阁一个受了重伤的普通人杀死。
这是对他身为一方王者基因的否定,这是对他权威的挑衅,更是对他完美强大形象的抹黑。
他不允许这个意外出现,所以即使有军校出面保下季阁,他也不会让这颗炸弹有机会爆炸。
他不去盯着跟季阁血脉相连的卫家,也不盯着有授业之恩的老师,只盯着卫家幼子。
因为他知道季阁这个人在乎的是什么。
家族他不在乎,老师他不担心,其他同学家里背景都有各方势力的影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有卫家是皇族的纯臣,以普通人的身份从事严肃的研究工作,皇族离不开卫家,却也能拿捏得了卫家。
季阁蜷缩着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掩去了汗津津的苍白容颜,以鸵鸟的姿态换取短暂的安宁。
当初安迪到底是怎么从研究院里拿到拿管尚未完成的半成品药剂的,他想他有了答案。
一个信奉强者为尊,实力凌驾在律法之上的世界。
一个手握权柄自诩强大的异化者,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普通人在满是强者的军校里如鱼得水,又怎么会容许他继续成长呢。
即使这个普通人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权柄的觊觎,但是他不在乎,他依旧高高在上地俯瞰众人,依旧对弱者不屑一顾。
所以他不喜不怒动了动指尖,轻而易举改写了季阁的命运,连同他完美外衣下那些隐藏极深的忌惮。
他要用季阁的命来拔除自己心中些微的不安,哪怕季阁从始至终都没有想站在皇族的对立面。
青年紧紧咬住下唇,眼泪大滴滑落,带着汗珠一起隐没在被面,晕染出一片深色。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昏暗的房门外,身材颀长的男人一步步走到床边,无奈叹了一口气。
楼砚北把恨不得卷成一团的小食物搂在怀里,指尖划过他精致的眉眼,带走温热的泪水。
“怎么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我就不该答应你自己睡。”
季阁双眼紧闭一副听不到的模样,身体却下意识放松,软软靠在男人怀里,侧头蹭了蹭厚实的胸膛。
他这幅难受的模样让楼砚北气不起来,只能无奈道:“又是胃不舒服?”
眉头紧蹙的青年弱弱应了一声,“嗯。”
两人成为床伴的这大半个月里,青年三天两头不舒服的模样已经足够楼砚北了解他的脆弱。
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认命地拿过床边的外套给青年穿上,再抱着裹得严实小食物下楼,往学校医务楼走去。
凉意幽深的操场空无一人,只有路边昏黄的灯光照亮方寸之间,季阁被楼砚北抱在怀里感受不到一丝热意,却莫名心安。
他靠在男人肩膀上,呼吸了一口沁凉的夜风,肺部传来撕裂的疼痛,思绪被刺激得清醒了些,才开口道:“楼老师,接下来我要带学生离开学校集训了。”
男人步履沉稳走着,闻言顿了一下,道:“嗯,我知道。”
“楼老师就不说些什么?”
楼砚北目视前方,淡然问道:“你想听什么?”
季阁微微仰头,凑到他耳边亲了一口:“你可是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见不到我了,不想我吗?”
“季老师又不是不回来。”
这幅油盐不进一点都不上钩的模样气得人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季阁下巴靠在男人肩上,望着身后在路灯下愈发黑暗的来路,轻声道:“可是集训后,我就要带队前往主星了。”
说不定那位陛下脑壳一抽,不装了,他就回不来了。
他没等男人说什么,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楼老师,你做的时候为什么不吻我?”
“为什么要吻?”楼砚北脚步不停地走着,丝毫不觉得此刻谈这个暧昧的话题有什么不对。
季阁是他的食物,是勾得他欲起时纾解冲动的床伴。
即使从未有过情|事经验他也知道,一个床伴是不需要情人间呢喃温存的。
床伴,从来都是目的性极强的一个词,他知道,季阁也知道。
所以楼砚北不明白率先提出彼此成为床伴的季阁为什么在这一刻要求不属于目的之内的东西。
毕竟,一个黏腻的吻从来解决不了迸发的欲望。
医务楼逐渐在楼砚北墨色的瞳孔中放大,虚弱的青年擡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叹道:“都说日久生情,看来楼老师日得还不够久啊,连一个吻都吝啬,真冷漠啊。”
男人沉默不语,只当刚才寥寥数语是小食物身体虚弱时的多愁善感。
把季阁放进治疗舱后,他垂眸看着面如金纸的昳丽青年,沉声道:“好好休息。”
“好,麻烦楼老师了。”季阁缓缓闭上疲惫的双眼,任由眼皮隔绝男人的身影。
走一步看一步,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