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节(1/2)
今年我便廿一岁,理应取字明志。张先生可先赐我一字,以作往后留用?”
张昭未料他提及此事,不免省起他父兄早逝,一时倒也生了些怜悯:“阿胤由昭仪养大,本该系昭仪取字;奈何年前昭仪去吴来蜀,顾及不暇。子既有心于此,这便报了伯言,由他为昭仪说了去。”
周胤暗道:“他果然敷衍我的。”他经刘永提点,已存有几分骄纵之意,当是不再甘心屈居人下,眼见张昭应答无心,顿有些不快,怏怏道:“昭仪虽曾恩养与我,若果真还留意着,去岁便应加冠取字。他既不省得此意,也不必亲去问他了。”
他自年满十五后,便受了都乡侯爵位,与孙权往来不繁,又耽于玩乐,屡触上怒。张昭诸人在朝时便对他放浪疏漏十分不喜,只因其身为功臣之后,应对之间总存了些许余地;后来孙氏举国请降,其余人皆身负勋爵,唯周胤犯事被黜,仅得白身,故虽同是孙权幕僚,抑或罚为仆婢,只周胤最不受待见。
张昭见他言行无状,乃喝他道:“卿既知昭仪于你有恩,何出此言?前次你在外头生事,竟招惹到甘陵王头上;文渊与我为着你担惊了几宿,好容易械押回来,安生了数日,这便要反复了?”
周胤不耐他斥责,兼其有暗抑刘永之意,因愈加悒愤:“昭仪若真在意,不独及冠取字,便是我舅氏来历,早便也告与了我,如何总讳莫如深,使我举目无亲?倘我不问,可是一辈子都不与我知晓了?”
张昭不料他竟忽然在意起母氏出处,一时倒不好接话,乃放柔了语调道:“非是昭仪有意不说,只为这事颇有些为难处,牵连既广,不便传与臣下皆知。”
周胤便直直看向他道:“我不是计较这个;只是人贵有所本,我生母竟卑下至此,不独无据无号,便连提也不能提么?不单是我,我大哥也从来不说,我既不问,旁人暗地里反都以我不孝了么?”他一时激动,说话时已有些杂乱无章,眼眶也红了三分。
张昭奈他不何,不免怔了,半饷方将手一甩:“你兄弟倘在,可容得你这样闹么?”说罢也不回头,一路折去陆逊处,只留周胤咬了牙涨红了面颊立在原地。
周胤经他奚落,又恨又伤心,索性也不去向陆逊问安,只回房将刘永吃剩的橘皮扔了一地,乃寻思道:“我不过又赌气怄它一宿,也是不济事的;前次偶逢那羊善时即听他说起汉帝事迹,他此番羁留都中,想必便是为了这个,不如我寻了甘陵王,将当时情况再细说一道,或可以此得他信用。”因整了衣衫,连夜投往那刘永住处。
这周胤究竟能否如愿且付后话,却说黄皓方与玄澹宫一众宫人打整了园圃,见枝头紫荆新开,因闲不住思念起刘禅来。他见司马懿整日倚在房中不问百事,浑不在意刘禅传召,难免着急,遂问他要各宫的礼物单子,说道:“时下便是宫里祓禊的日子,陛下要率百官与各宫到锦城外洗浴清赏的,充依可注意些保养,二月天里一不留神生了病,便不能随他们同去了。”
司马懿只瞑了目听他说话,因微擡眼皮,轻声道:“我若病了,这整个宫的也都去不得了。”黄皓果然吃了他一唬,顿时半个胸廓都促狭起来,却听司马懿慢悠悠地续道:“……只是我才吃了陛下赐的药汤,发了几场汗,当是不惮受寒的。”遂睁了眼往黄皓处一瞥,“到时候自会带你一同去。”
黄皓哭笑不得,低头理了理袖口,干巴巴地道:“充依可惯会拿人取笑的。”
司马懿复闭了眼,说道:“留你在宫中怕你也是耐不住的,眼下有件事正要着你去办。”原来之前王肃上书,刘禅尚犹豫是否清肃宫纪;他本顾念孙权喜乐,意在不作整顿,哪知有内侍将此事报了董允,那董允素来深恨宫人无行无检,把刘禅往坏处唆使,于是借机严申令禁,凡内宫诸人出入,必交有司审度,且夜间一概不得恣意流窜别宫。这董允既拜侍中,尤其留意旧日与刘禅相好的黄门内侍,更存心抑黄皓之志。是以黄皓空受司马昭指点,竟连出北宫一趟也是不易。
这会他见司马懿好容易吩咐了他做事,乃苦笑道:“现今出个门也要先报董侍中知道的,他见是奴婢,岂会那样轻易放我出去?只怕有负充依所托。”
司马懿道:“我当是知道的。我只遣你去,却也正为这个缘故。”黄皓便立在一边静静等他说话,不想那司马懿再无下句,半饷方听见他坐处传来轻细的呼噜声,竟是不觉中睡去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