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抉择（2/2）
明斗坐在牛车的前方久久都没有回头，他紧靠着身后的竹帘注视着四周没有人发现，不禁松了一口气。
“明斗……”就在这时，竹帘后方传来了夏花的声音，低沉得让明斗不禁抽痛了一下心：“谢谢你们。”
“……”明斗听着夏花又说了一句，沉下眼轻声说道：“说话别老莫名其妙的，这样不像你。”此时，夏花坐在竹帘的后方，注视着眼前竹帘外那高大的身影：“……也许吧……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伊织姬，告诉你什么了？”明斗深吸一口气，低声询问道。其实他很在乎她出来的时候那张迷茫的表情，很担心伊织姬对她说了什么。现在的夏花，已经不能再经受任何波折了。
“……”夏花想启口说，可是又很快停下。
“说吧……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明斗边等待着她说，边在自己的心里呐喊着，渴望夏花能够信任自己——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她，更不想再一次没守护好她。此生明斗唯一的遗憾虽是玉稻殷，可是他却无法不去保护夏花。
请信任他，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要怎么守护她——是的，害死玉稻殷的他连喜欢夏花的资格都没有，只剩下守护她了。
“……”而夏花似乎也明白了明斗的意思，垂下眼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伊织姬她……其实是我的亲生妹妹……”这句话虽然就像是晴空霹雳一般打入明斗的大脑，但是明斗很快便镇定下了自己——“你姓……伊织？”
“不……和我一样……姓笠原……”夏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她的温度还停留在自己的手上：“我……在这个世界还有亲人……真的……真的不是一个人了……”夏花看向身旁的酒吞童子依旧陷入沉睡中，她缓缓将视线落下：“那个家伙……原来什么都知道……在我小的时候，变成一个年长的哥哥陪着我……因为害怕我会孤独——但是我……”夏花捂着自己的头，内心的痛苦远远大于找到伊织姬这样唯一的亲生妹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妖怪……我真的不明白。”
“……”明斗沉默一阵，很快便发出声音：“所以刚才伊织姬……你就想快点离开吗？”
“怎么可能要离开？我现在是什么？……”夏花打断明斗，痛苦地反驳道：“我现在……是妖怪啊……妖怪和人类本来就不能在一起……我，已经想面对自己的身份——可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夏花其实很想做回人类，但是自从酒吞童子‘死’后，她才决定面对真正的自己，因为她不能放下酒吞童子，她不能再让他孤单一人。而酒吞童子，‘死’的时候有太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告诉她，这自然导致了现在的夏花不敢面对伊织姬。
“亲……妹妹……”明斗垂下眼，明白了夏花内心自相矛盾的心情。但是无法否认，酒吞童子对她的痛苦是凌驾在那份矛盾的痛苦之上：“你……后悔吗……那个家伙死去的事。”明斗深吸一口气——“我说过……那个是杀掉我父母的酒吞童子……所以，即便是心痛……也绝不后悔……”夏花强忍心中的疼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如何面对伊织姬，自己的亲生妹妹……
妖怪的自己明明都已经放手一切，可是现实却又将她绑了回来——但是一想到在这世界上还有自己的亲人，这仍让夏花的心里感觉到了不少的喜悦。
可又找不出如何面对的方法，夏花觉得自己成为了妖怪就已经失去去承认自己是姐姐的资格。
“伊织姬，也许很需要你。”这时明斗突然这样一说，夏花顿时瞪大双眼愣住了——“不单单是有着血缘，而是……她是你为心灵的依靠吧。”明斗的话极具分量，不断撞击着夏花的心里：“给我点时间……拜托了……”
夏花勉强地发出声音，此时她的声音扭曲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能，人到了一定悲伤痛苦的时候，就会有点失常吧。
靠近京都的丛林中，玉稻桉远望着远处繁华的景象不禁回忆起了当初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做上中宫、有时叫玉稻殷来一起大吃大喝、甚至一同整阴阳寮里那些看不起眼的老家伙和大臣们……
“……”这时身旁的白看向她，缓缓开口道：“这个地方，还真有很多愉快和不愉快的记忆呢。”
“……”玉稻桉这时垂下眼，嘴角不禁露出苦笑：“其实当时，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我还是不明白……真的是……单纯地想杀掉我吗？”
“那是当然，你们狐族把我剔除在外，我自然憎恨你们每一个同类。”白的眼里浮现出一丝暗淡的光芒，但是很快——“但是啊……玉稻殷却包容了那样的我。”他的声音低沉，隐含着无法言喻的感情：“她很理智，也很为你和整个狐族着想。”白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时的身影，即便是被自己所伤，她也毫不退缩——甚至在知道自己和酒吞童子之间的事情后，也依旧信任自己……
其实白他，留下来只为了赎罪……伤害玉稻桉的罪，伤害玉稻殷的罪……甚至将整个狐族挑拨得狐心不一。
玉稻桉听着听着，深吸一口气便缓缓开口道：“接下来，我要回到夏花的身边……”她这时转过身，轻声说道：“我和玉稻殷，都曾被她的父亲星熊童子所救，即使无法再星熊童子在世的时候报答他的恩情，但是夏花她……不管怎样我和玉稻殷都曾要从酒吞童子手中将她救下。”
“……你……”清澈的眼中这时浮现出一丝暗淡，就如一层阴翳出现一样，白压低声音道：“不相信那个酒吞童子吗？”
“我根本就不会信。”玉稻桉看着他，对他发下命令道：“回狐族吧，接下来的报恩，就由我代替整个狐族完成吧。”星熊童子，在十多年前因为解救狐族而被酒吞童子杀死，不管怎么样，星熊童子对整个狐族来说，就是大恩人。而身为他女儿的夏花，更加是要被好好保护的对象。
“你要……独自去保护她吗？”白微微皱起了眉，“茨木童子……也许看到她会把她杀掉。”
“怎么样都好，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玉稻桉紧握着自己的拳，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松懈自己。也许，一场恶战才刚刚开始——而白，已经没必要再被牵扯进来：“回狐族吧，事后我一定回来。”玉稻桉淡淡笑着，看向白承诺道。
“……”而白，这时紧紧注视着眼前的狐族首领没有说话。他很想拒绝，但是他明白玉稻桉的性格是绝对不允许他反驳。更何况，自己在五十年间没有收到星熊童子的救助，这完全是他之外的事……
“我……不能留下来吗？”白问了一遍，他并不愿就此离去：“我……也想好好赎罪。”
“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同族而已。”玉稻桉摇摇头，打断了白的话。“你，已经无罪了，从愿意帮助我们的那刻开始……”
“……”白顿时一怔，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玉稻桉沉默许久，“好吧……”他微微点头，并伸手将怀中的勾玉取出：“早点回来。”感觉到了他手中的重量，玉稻桉接下了白交给她的勾玉，并默默点头……